谁知这姑娘充耳不闻, 她一口咬下去, 手指上血液汩汩的冒出,滴在青色莲花上。
小姑娘一双眼睛都变成了绿色,她怒不可遏骂到:“倾城的祸害,把灯给我!”
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是叛逆!
她不要命的和我斗法我并不生气, 但气人的是这一句倾城的祸害,加之,最近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是忍无可忍,我的火一下子勾上来了。
我拨琴, “倾城谈不上,但祸害你绰绰有余!”
琴弦撩得音波如水纹, 朝她击去。
青衣姑娘眼睛都没有眨,拿灯迎上来。
伏羲琴是我父亲的法器,宝莲灯是我母亲的宝物,我倒是从来不知道, 这两者到底哪个更加厉害。
两种力量交织,宝莲灯闪青莲幽光, 伏羲琴泛水色波澜。
刹那间四下里黄沙都被掀起, 钻入鼻孔, 沾上衣裳,我不想再恋战, 三下五除二, 将她力量压制。
“咯吱”!
木头折断的声音。
烟尘消去, 她持灯与我相击的手臂瞬间耷拉了下去,身子化作原形,一棵青叶长树,无枝,只是树上湛青如蓝的叶子在一派黄沙之间凋落成萧萧之势!
这是三桑树。
三桑树长在北荒洹山,分别是红黄青色小桑树。
女娲常拿这三棵小树妖举过例来教育我:
说,三桑虽是草木,却有着共同成仙的梦想——脱离脚下的土地,去往天宫居住。姐妹三树结伴修炼,相互扶持,吸收天地精华,历经百载成精,千年成妖,虽迟迟不能成仙,但初心不改,情谊依旧,理想依旧。
草木尚如此,更何况神族。女娲族合族之理想便是六界安康、人间无恙,虽艰难坎坷,但绝不能言弃,作为女娲族之主应团结所有正道力量,维护和平,保护子民。
女娲念得的次数太多,我记得一字不漏,我停了手中调子,“我听说过你,你是洹山三桑的青桑,你们姐妹三人都成仙了?”
青桑并不领情,反而趁我心思松懈,树干不断在空中扇动,叶子飒飒如扇搅起飓风尘,树干捣起了百丈黄沙。
霎时天昏地暗,黄沙盘铺天盖地,空中尘土飞扬,风沙如暴雨下,一片混沌,脚下尘与沙皆在流动! 眼睛迷了满眼沙子,嘴里也吃的连连口诀都含糊不清,双腿全部埋在流沙不能拔出,两手拼命往上划动,却如淤泥越陷越深。
等我出来,绝对把她的桑树叶子都揪去养蚕做衣服!
莽莽间一只手轻握握手,朝上一拔,之后将我腰一揽,如同拔花生似的,除了鞋袜埋在沙里,人已带出了沙坑,落入一人怀中。
面前这人很眼熟,一袭藏青色的袍子,眸子璀璨如星。
我眼里进了沙子,又干又涩还模糊,我揉了两下。我没认错人。
我做好了永远不见的准备,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面,还是这场面。
这很尴尬,我朝他挥了挥手,“好巧啊,李之宥。”
“巧?你把我灌醉了,不告而别,我追了好久才追到。”李之宥语气没有温度。
周遭一下子变得凉嗖嗖的。
“……”他确实是风尘仆仆,我一时心中泛暖,小心翼翼道,“所以你是特地赶来救我的?”
他拉过我,细心替我理了理发间的沙,又去拍我衣裳上的,“救你?你想的可真美,你一声不吭走了,你可还是还欠我一个条件的,怎么可能让你走了。不过,我又算帮你一把,要不你再许我一个愿望吧。”
“……你这人,张口闭口就是条件的。我衣裳后面好像也有沙子,那里再拍拍,我够不到。”
“你也晓得我是什么人,帮你办了这么多事,会不计回报?我把一棵榆木疙瘩从沙子里□□,你把瑶圃的玉树让我搬一棵回人界。”
“谁是榆木疙瘩?又不是我要你来的,不给!那是神树,你想都别想。”琅玕树遍地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给。
“不给我就继续跟着你。”
若论脸皮厚度,李之宥天下第一!
“难道你以为凭她那点法力,神女我会困住?” 我一边跟他吵,一边也没有忘记招呼霓裳去把树妖擒回来摔在跟前,“我若是动真格的,谁都不能敌我。”
李之宥干巴巴道,“按神界神女高手排行榜,玄女、女娲、西王母,姑射,但没有女娲石和伏羲琴你恐怕会直接掉到二十名以外吧”
倘若我没有女娲石和伏羲琴,掉到五十名都不为过。
我固执道,“可我有伏羲琴,有女娲石,还有《梦华录》。”
他兀自弹下我衣裳上的最后一粒沙子,“然这些都无法改变凡人我搭救了神女你的事实。”
我感激之情瞬间风化,抄起胳膊,“谁稀罕你的搭救!我自己能爬起来。”
于是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你躺回去!”
……
地上那个小仙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打断我们的争吵。
她发出仙气外泄的声音,原形与人形交替显现,一会儿是随着忽隐忽现树干脱落下来的树皮,一会儿是被宝莲灯灼得已体无完肤仙气外泄的人形,如同忽明忽灭的烛光,只一口气就油尽灯枯,但她连那一口气也不肯放过,企图冲破霓裳。
趁着血还没有沾满霓裳,我解了她的法咒。
“为什么不杀了我?”
“你觉得你还活得了几天?用得着我动手吗?”
李之宥起初一言不发,以一个男子对女子本能的怜香惜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