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重山回得很晚,我就一直等着他,坐立难安,像无头苍蝇一般。
也不知道清愁和萧虞在县令府怎么样了,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赵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重山刚一进门,我就急切地迎上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拉着我的手往里走,道,“我都知道了,坐下说。”
我忙给他递了一杯水。
重山道,“据我所知,赵丕已经打定主意归降朝廷,难怪我三番几次去找他商议组建义军的事,他都避而不见。”
“那就是说,赵丕现在也是朝廷的走狗了?”我急道,“那沛县百姓怎么办,他抓走清愁她们是为了征选秀女的事吗?”
重山点头,皱眉道,“比征选秀女还要复杂。你听说过卢浩吗?”
我立马警觉道,“你说的是,邓高的干儿子?”
我心底不禁一颤,当年给公子赐毒酒的人,就是卢浩。这个人谄媚非常,仗着邓高的宠信,卖官鬻爵,横行霸道,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是个不折不扣,祸国殃民的败类。
重山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吟道,“就是这个人,他到沛县来了,目前正住在县令府上,我打听过了,清愁八成就是他让赵丕抓的。”
我沉默了,牙齿忍不住发抖。
卢浩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这些年毁在他手上的良家妇女还少吗,不管是已嫁作人妇的,还是待字闺中的,要是被他盯上了,准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问题是我还和他结过梁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识出了我们的身份。
“如果赵丕要替朝廷卖命,那清愁就仍是秀女的身份,卢浩焉敢如此胡作非为?”
我真是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他连后宫的妃子都敢染指,何况这些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的秀女呢。
我的脑子被搅成了一锅粥,真是应了关心则乱这句话。
如果清愁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死去的父亲交代?还有萧虞,我怎么对得起她?
我急得一筹莫展!
重山叹了一口气,安慰我道,“我再去求求赵丕,看他要如何才能把人放了。”
我摇头道,“今天娘去了都没用,他又怎么会听你的。众人皆知卢浩好色,十有**,赵丕是想借此讨好他,也未可知。”
我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赵丕要跟随刘兆的脚步,那征选秀女是势在必行的,百姓对此应毫不知情吧?”
重山道,“几乎没人知道,这消息还是我一个在县令府当差的兄弟偷偷告诉我的,赵丕不敢太明目张胆,正暗地里偷偷增强兵力,为的是好对付将来负隅顽抗的百姓们,以免重蹈覆辙。”
我仔细听着,思维慢慢清醒过来。
我点头,“这样说,赵丕还是有些谋略的,知道未雨绸缪,他既早有防备,我们便不好拿对付刘兆那一套来对付他。”
“对付?”重山试探道,“你想如何?”
我想什么,重山自然是明白的。
“赵丕要与百姓为敌,他就不配做这个县令。我们能换掉一个刘兆,难道就不能换掉一个赵丕吗?”我不屑道。
重山听完,顿时哑然失笑,道,“哎呀,我的娘子志气不小呢,一开口就要换个县令,这叫为夫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我正色道,“现在是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情拿我取笑?”
重山连连道,“你别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以他目前的戒备状态,攻城可谓难于登天。”
我便道,“强攻不行,还能智取。娘不是马上就六十大寿了,虽然不能大办一场,可族里的亲戚们还是要请的吧,赵丕好歹叫老太太一声嫡亲的二娘,老太太对他是有养育之恩的,他能不来拜寿?”
只要他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重山犹疑道,“这恐怕不成吧,毕竟是在娘的寿宴上,杀人流血终归是大不敬。”
重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除了这样,还能去哪里捉赵丕呢?
我正苦恼着,娘的声音忽然响当当从门外传了进来,“就照清华说的办,重山,论当机立断,你还真比不上清华。”
娘说着就端了两碗热汤到了我们面前,道,“我看你们嘀咕了半宿了,给你们做碗汤养养精神。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这个办法好啊!”
“四小子利欲熏心,我不能看着他为祸百姓,愧对先祖!”娘激动道。
看到娘如此深明大义,我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娘走后,重山忽苦笑道,“敢情你是娘亲生的,我是入赘的,她怎么处处都夸你呢!”
我随口道,“可能是我生得比你好看吧。”
重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我心中隐隐不安,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重山,你当真愿意为我冒这个险么?”
重山一本正经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无论什么时候。”
他顺势将我搂在怀里。
那一刻,我觉得非常暖心和踏实,我一个人撑得太久,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依靠倍感珍贵。
我心生一计,悄悄问他,“如果我们成功了,下一步怎么办?”
重山笑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我洗耳恭听。”
“东秦,迟早是要亡的。沛县,也会是义军的天下,重山,你要建功立业,还得抢占先机。”我大胆道,“赵丕全然不管百姓死活,你大可取而代之。”
重山眉目间有些为难,“我身上无一官半职,怕不能让人信服。”
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