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给夫子过目后擦了再抄下一篇。
远哥儿前车之鉴,安姐儿和庒玉郎默默挺直了腰板,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敢闻窗外事。
因为齐家夫妻去了县里,安姐儿和远哥儿无人照料,齐娘子把孩子托付给庄夫子,中午就和庄夫子祖孙一起吃饭。
庄家有个老婆子,是个哑巴,是庄夫子的学生特意送来照顾庄夫子祖孙的,平时帮着洗洗涮涮做饭什么的,村里人都喊她哑婆子。
哑婆子平日里除了中午给学堂送饭,其他时候从来不出门,不管见到谁都耷拉着眼皮,除了庒玉郎和安姐儿,连庄夫子都不爱搭理。
因为庄夫子临走时说了安姐儿和远哥儿要跟着一起吃饭,让哑婆子中午要多做些饭。
饭后庄夫子去学堂里屋午睡,吩咐庒玉郎看着远哥儿抄书,远哥儿抹着泪委屈巴巴,却不敢不听夫子的话,不然等娘回来有他好果子吃。
安姐儿和庒玉郎两人一起看着远哥儿,都心事重重,一整个中午居然两人都闷不做声。
等到下午学堂散了后,齐光宗接了两个孩子回去,庒玉郎才惊觉今天一天居然没和安姐儿说上两句话,不禁后悔,过两日只怕再难说上话了……
齐家里,安姐儿趴在齐娘子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一天时间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娘子跟着齐光宗去了县衙,亲眼看见了新皇登基祭天的昭告,确实是邕王萧正,也就是安姐儿的亲舅舅,顿时泪如雨下,当即就要冲进县衙里求县官往京城里递话。
却被齐光宗拦下了,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天下初定,梁赵两位异姓王的余孽还在伺机而动,如果贸然把安姐儿的身份曝露出去,只怕先到的不是沈家而是杀身之祸。
夫妻俩商量后决定先把事情原委告诉安姐儿,安姐儿跟着齐娘子夫妇俩长大,齐娘子夫妻对她关怀备至,比对亲儿子远哥儿还要宠溺些,别家的女儿都在家里帮忙做事时,安姐儿却能背着齐娘子亲手做的书袋去学堂念书,更别说四季年节生辰从未断过的新衣裳。
陡然得知齐娘子不是自己的亲姐姐,安姐儿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背过气去:“阿姐!你…你别…别不要…不要我!哇……”
齐娘子抱着安姐儿满脸泪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你出生时除了产婆就是我第一个抱着你,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我哪舍得不要你!我只盼着能陪你一辈子!”
齐娘子托起安姐儿的脸,用帕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安姐儿脸上的鼻涕眼泪:“可是姐儿,夫人为了生你,差点死在了产房里!你一出生就闹夜,一到晚上哭得撕心裂肺,家主白天带兵理事,晚上就抱着你哄,困得眼都睁不开了也舍不得放下!两位小公子为了哄你开心,跑遍了蜀州大街小巷搜寻小玩意儿。”
“他们是你的血脉至亲,如果今日是赵王或者梁王成了皇帝,我和你姐夫带你远避虞国或者舜国,养你一辈子也愿意!可是如今你亲舅舅成了皇帝,你外祖母就是太后娘娘,你本就是世家千金,如今更有皇家血脉,阿姐……阿姐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阿姐……”安姐儿哭得更加伤心。
她从小没有父母,也曾经看着别家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羡慕不已,也曾经偷偷去村里的土地庙里求土地公公把父母还给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不想念父母?她梦里时常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把她抱在怀里,唱着歌儿哄着她,亲着她的额头,喊她心肝宝贝。那是和齐娘子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温柔的让安姐儿想哭。
当知道她还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在世,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梦中那个如春风一样温柔的母亲。
可是齐娘子对她来说也是至亲,突然之间阿姐不是自己的阿姐了,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茫然无措。
远哥儿年纪小,听了半天以为父母要送小姨走,顿时急了,冲上来死死拽着小姨的衣角嚷嚷道:“不许送小姨走!”
娘仨抱头痛哭,就连齐光宗都红了眼圈。
齐光宗抹了把脸,抓着远哥儿的腰带拎着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兔崽子滚蛋!把你送走都不会把你小姨送走!”
远哥儿脸朝着地被打了屁股,羞耻感油然而生,两手两脚像背朝地的乌龟一样乱划拉:“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安姐儿顿时绷不住笑了,一屋子的愁云惨雾被这么一闹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嘛!都是好事,哭什么?安姐儿以后有个当皇帝老子的舅舅了,还不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齐光宗把远哥儿扔到炕上,远哥儿被埋进厚厚的被褥里,半天才挣扎起来。
齐娘子擦了眼泪担忧道:“如果安姐儿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了,传到贼子耳里,怕会遭到杀身之祸。”
齐光宗捏了捏安姐儿的脸道:“皇帝才登基,这世道还不太平,明日我再去县里打听打听,你在家里带好孩子。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咬死了不能说出去。安姐儿你别怕,天塌下来了有姐夫给你顶着。你平时皮就算了,这次可是关系到你小姨的生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