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庒玉郎忙回答:“弟子有疑问。”
“问。”
“先生带弟子来此地避祸后每年都要弟子把自己晒得面黑如炭,弟子……”
庄夫子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自小被人夸赞聪慧,不到三岁就熟读多篇经典,竟不知道我的用意?”
庒玉郎脸色丝毫未变,答道:“弟子知道先生是担心我被人追查出来,可是如今我们身在陈国,陈国战乱不说,虎头沟又与外界不通,想来也——”
“怕是你担心自己相貌不堪,那齐家的丫头不喜吧?”庄夫子打断了庒玉郎的话,厉声道:“你父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带着你一路逃到此地,以祖父相称,又让你晒黑了脸,怕的就是你那叔父寻到你,你明明什么都懂,却为了一个才八岁的小丫头犹疑不定,荒唐!”
“先生息怒!”
庄夫子长叹一声:“年少慕艾本不是什么错事,只是切不可为此误了大事!你为了那丫头生辰礼熬了两晚,你当我真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庒玉郎忙躬身道:“弟子不敢!”
庄夫子见庒玉郎惶恐,想到他自小突逢巨变,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泥里,这些年用功读书从不懈怠,对同龄人从来不假辞色,唯独对齐家那两个孩子亲近,心里也不忍,只是有些道理却要让他明白。
庄夫子起身走到庒玉郎面前,扶起庒玉郎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终有一日你是要回大舜的,你虽年纪小,可也该知道,你与齐家那丫头不是一路人。”
庒玉郎低头沉默半晌才抬起头坚定道:“夫子也说我年纪小,我与齐家妹妹情同兄妹,齐家大哥和嫂子更是对我们照顾有加,弟子虽愚笨,可也知何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先生不也常夸赞齐家妹妹是个聪明灵慧的吗?”
庄夫子冷哼一声:“她再怎么聪慧,终究只是一个农家丫头,你与她迟早要分道扬镳。罢了罢了,你自回去想清楚。”
“是。”庒玉郎行礼退下了。
回屋后他看着书桌上的泥人,眼歪鼻斜难入人眼,可在庒玉郎眼里却是最好看的泥人。
这个是去年安姐儿送他的生辰礼,想到安姐儿宝贝似的捧着这个泥人眼巴巴送来,庒玉郎忍不住笑了。
转念想到安姐儿曾说过,自己以后要找个有屋有田还俊俏的夫君,顿时有些惆怅。
他摸了摸自己脸,自己其实就是黑了些,也能算得上俊俏吧……
罢了,时间还长,安姐儿还小呢。
作者有话要说: 齐光宗:庄家那小子就一连田都没有的穷读书的,长得还黢黑的,怎么配得上安姐儿?
庄夫子:齐家那丫头就是一乡下野丫头,怎么能配得上我家玉郎?玉郎你说是不是?
庒玉郎:我有田,也有大屋子,我白起来可俊俏了,安姐儿你不考虑考虑吗?
安姐儿:阿姐什么时候再做酸菜面啊?跐溜~
☆、第6章 第 6 章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村里还一片寂静,却有一小船敲锣打鼓上了岸,惊得村里鸡鸣狗叫,众人纷纷从睡梦里惊醒。
齐娘子披着衣服从窗户往外看去,却见两三个穿着衙役服饰的汉子一路去了不远处的里正家里。
齐娘子心里一惊,顿时慌了神,在屋子里来回打转,好一会咬咬牙把犹自睡得香的齐光宗推醒:“大郎!快起来!出事了!”
齐光宗一睁眼就看见媳妇衣衫不整,急得带了哭腔,忙用被子把媳妇裹了安慰道:“我在这呢,有什么事慢慢说。”
齐娘子抹着眼泪道:“外头来了好些个官差,朝里正家里去了。”
“这是好事啊!”齐光宗理了理媳妇散乱的鬓角:“定是出了新皇帝,县衙重新开张了。以后天下太平了,咱们的日子也更好过。”
齐娘子摇摇头哭道:“大郎,我只怕是我和安姐儿的祸事到了,连你和远哥儿都要牵连进去!。”
“这是什么说法?你我自成亲起就在虎头沟里,安姐儿自两岁跟着你嫁来这里,更是连村子都没有出过,哪里来的祸事?”
齐娘子低头垂泪:“大郎有所不知,安姐儿并不是我的妹妹,是我主家的女儿。”
齐光宗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这我早猜出来了,我们刚遇到时,你待安姐儿小心周到,全然不是对亲妹子的态度,倒像是对主子。”
齐娘子猛地抬头望着自己丈夫,竟是头一次听齐光宗提起,齐光宗拍了拍媳妇的后背以作安抚:“你相公我当年什么没经历过?还能被你糊弄过去了?那年乱世将起,我猜你是主家遭了难,带着小主子逃了出来是不是?”
乱世将起,流寇横行,不知多少富户被洗劫一空。
齐娘子叹了口气,她还当自己藏得有多好,原来早就被看穿了,她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大郎猜的也不错,确实是遭了难。”想到当年那场劫难,齐娘子犹自颤栗不止:“我主家是蜀州沈家,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