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了,三婶婶怎么了?”
寒竹喘了口气,急忙道:“乐静堂传来消息,三太太突然病重,吐了好些血!娘娘和大奶奶已经过去了!”
元安踉跄了两步,小茴忙扶着元安,“郡主小心!”然后又把刚脱下的披风披在元安身上。
小茴正在系带子,元安却突然急急忙忙往外走,刚披上的披风也落在地上。
“郡主!”小茴捡起披风,忙追了上去。
元安到乐静堂时,里面忙乱一团,长公主红着眼圈坐在柳氏床前紧紧握着柳氏的手。
“母亲,嫂嫂。”
元安行过礼后上前两步,看见躺在床上的柳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一口气悬着好像随时会断了。
元安顿时慌了,“三婶婶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枫儿在一旁哭道:“三太太本来已经睡下了,没想到睡梦中突然一阵气短,好容易顺过气来,却吐了一痰盂的血,三太太说自己只怕不好了,让婢子去请娘娘来……”
长公主抹着眼泪安慰柳氏:“别怕,嫂子在这里,太医马上就到了,别怕啊……”话没说完,眼泪就滚了下来,长公主忙擦了眼泪,强撑起笑容。
柳氏虚弱地笑了下,艰难地开口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喊嫂子来是心里有事要和嫂子说。”
长公主忙道:“你现在要养着精神,等好了再说不迟。”
柳氏摇摇头,然后看了一眼秦氏和元安,秦氏和元安知道柳氏是有话要单独对长公主说,便带着一屋子的丫鬟都出去了,只有绿萝和枫儿留在屋里。
等人都出去了,柳氏对枫儿点点头,枫儿擦了眼泪从床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泛黄的卷轴,然后缓缓打开。
这是一幅很简单的人物画,可以看出画这副画的人技艺一般,但是画上的人却十分灵动,可见是用心画的。
长公主看着画上的红衣女童,衣角飞扬,明明脸上是空白的,却莫名让人感觉画上的女童笑得十分开心。
画的右上角还有一行字,长公主细看,是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
长公主回头看着柳氏,“这是……”
柳氏微微一笑,“从前在蜀州时,人人都说我好运,沈家三郎年过而立都没遇到心仪的姑娘,偏偏遇到我之后,一见倾心,不顾我那扶不起的娘家,执意把我娶回家。在三郎死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柳氏看着长公主,眼神似怨似恨,过了一会又只剩下释然,“三郎死后,我收拾他的遗物时,找到这幅画,我一直不知道画上的女童是谁,直到那年见到安儿……”
柳氏长长叹息一声,眼中闪着泪光,笑着对长公主道:“听说安儿和嫂子年幼时一模一样。”
长公主没有回避柳氏的目光,定定看着柳氏道:“当日三叔和老太太说,他想娶柳家姑娘,老太太本不许,是我说服了老太太,三叔亲口对我说,他对你心生怜惜,想护着你一辈子。”
一行清泪从柳氏眼角滑落,“怜惜……是啊,只是怜惜……”
柳氏伸出一只手伸向长公主,长公主忙握住柳氏瘦骨嶙峋的手。
“这个秘密我憋在心里许多年,今日终于能说出来。”柳氏抓着长公主的手,“三郎还在时,对安儿十分疼爱,嫂子一定要为安儿觅得良婿,别让安儿和我一样。”
长公主的眼泪落在柳氏的手背上,柳氏不自觉颤抖了下手,然后虚弱地恳求道:“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唯有娘家母亲,求嫂子多看顾些,别让他们饿死就行。”
长公主哭着点头,“弟妹且安心,一切都有嫂子,你好好保养身子,来日你还要亲自送安儿出嫁。”
柳氏脸上带了几分向往,慢慢闭上了眼睛,微微点点头。
长公主慌了神,忙嚷道:“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太医已经拎着药箱到了,长公主忙让开,林太医诊了脉后叹了口气,对长公主道:“三夫人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活不过一个月……”
长公主眼泪滂沱而出,瘫坐在凳子上,哭了好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对林太医道:“若是有五百年以上的血参可否救命?”
林太医摇摇头,“三夫人全身气血已经耗尽了,血参也只能多续两个月的命,最多三个月……”
长公主肝胆俱裂,忍着哽咽吩咐绿萝:“你去我的私库里把血参拿给林太医。”然后对林太医道:“请林太医务必尽力。”
林太医忙作揖道:“微臣一定尽全力。”
血参是世上难寻的珍贵药材,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三夫人续命,林太医心里叹息不止,长公主如今厚待三夫人,只可惜三夫人无福……
柳氏到底还是被林太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众人都知道柳氏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皆扼腕叹息,心情郁郁。
元安知道后也哭了好久,坐上马车时眼睛都肿了。
小茴和春桃安慰了好久,元安还止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