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茴和春桃围着秋千架,讨论是直接拆了好,还是请巧匠重新做一个?
“不许拆了。”
元安眯着眼,像个翻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咪,听见小茴说要拆秋千架,忙喊道。
她眯着眼看着挂在廊下的两只黑乎乎的八哥鸟,这是郑慕上次回临城时给她带的,说是会说话,可是元安教了几个月也没教会,请人来一看,说是八哥还没修剪舌头,要剪了舌头才能说话,元安没忍心,就这么养着了。
这两只八哥黑不溜秋的,可真丑啊,哪像余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哎呀!元安摇摇头,怎么又想到他了?!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许想他!看八哥!
大黑在给小黑梳理羽毛,大黑脾气真好,不管小黑怎么欺负都不生气,还飞的特别高,是个身手矫健的鸟儿。
话说余公子脾气也好,身手也矫健,能从飞奔的马上跳到另一匹马上——
元安捂着脸,耳朵到脖子处一片嫣红,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这一晚,元安睡得十分不踏实,几乎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都是余浪,早上醒时,脸色有些憔悴,眼下也一片乌青。
“郡主昨夜没睡好吗?”小茴一边给元安梳头一边担心地问道。
元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小茴十分自责,“我昨晚见郡主脸上一直带笑,还以为郡主是做了美梦,是不是后来又做噩梦,被魇住了?”
元安正在看哪个唇脂红润,听到小茴的话愣了一下,她昨晚一直在笑?
元安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慌乱,小茴不知道,可是她最清楚,她昨晚只做了一个完整的梦,在梦里嫁人生子,过完了大半生,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余公子……
元安拍了拍自己脸,果然是被魇住了!
可是余浪俊朗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晃悠,她对镜贴花钿,铜镜里是余浪的脸,她端起茶盏,里面是余浪的脸,她拿起牙箸用早膳,盘子里是余浪的脸。
元安觉得自己可能病了,病得还不轻,沈家家风还算开明,从来没有女儿要养在深闺不见人的说法,沈国公甚至还鼓励元安多出去游玩,省的憋在家里闷坏了自己的女儿。
和沈家走的近的人家多是出自蜀州、邕州、祁州三地,这三个地方民风都十分开放,对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苛求,她从小接触过不少男子,曹家大哥哥,郑家大哥和二哥,成家哥哥等等,都是和她一起长大,年幼时元安还和他们一起跟着沈国公学骑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余浪那样,让她一见到就心里发慌,胸膛里一阵一阵热气往脸上冲。
元安见到余浪时觉得十分尴尬,余公子光风霁月,对自己一直以礼相待,从未逾矩,自己却好像对他动了心……
余浪奇怪地看了看自己,为什么元安一见到自己就一脸尴尬?是自己衣服穿得不对?
没错啊,是按照话本里说得那样,不能一直穿一个颜色的衣裳,看久了会让人觉得腻烦,他今天特意换了身竹青色的锦袍,难道她不喜欢?
元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今日我不想坐马车了,反正花市也不远,咱们一起骑马去吧。”
余浪好像没有看来元安一脸的不自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厮手里的食盒。
两人并排骑着马,一路上欲言又止,可是谁都没先开口,元安一抿嘴,觉得气氛都快尴尬的滴水了。
“余公子……”
“郡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元安这才发现原来余浪眼里都是不安,好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无措。
元安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心里悠悠荡起一丝甜意,他是因为自己才不安的吗?
花市果然离得非常近,即使是内城不能骑快马,两人只能由护卫牵着鞍绳,慢悠悠地踱步,就算这样,也不过一刻钟就到了。
余浪的小厮远远跟在两人身后,摸了摸脑袋,明明公子和郡主之间的距离没有近一点,怎么他觉得两人之间突然亲近了不少?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肯定是昨天帮主子翻话本翻得太晚,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花市果然非常热闹,不少富商在滟碧湖边设了花棚,里面摆放着无数奇花异草,甚至有那奢侈的,用白玉作顶,翡翠铺地,花棚四周还点缀上了各色宝石,只为了向游人炫耀自己的富裕。
元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这般奢靡,不是长久之道。
倒是有一个不起眼的花棚吸引了元安的注意,茅草铺顶,竹枝作壁,小巧质朴,里面坐着一位老头儿,花棚里只摆了三盆花,还都落满了灰尘,与两边奢华的花棚相比,十分寒酸。
元安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中间的一盆花,这盆莫不是金线墨兰?
元安走进花棚,小心地捧起一片叶子,用帕子轻轻擦去叶片上的灰尘,叶片正中果然有一道金线!
金线墨兰!元安心中一喜,外祖母最爱兰花,唯独没有见过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