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雪花簌簌而下, 唐皓南今日启程去上海。
唐冬雪温柔叮嘱, 到了上海立刻拍封电报回家, 又说钱不够跟她说, 她给他寄,他恢复往日做派,将唐冬雪拥进怀中,“你儿子是谁, 还能饿着自己, 放宽心,放假我就回来。”
唐皎挤在一旁,“哥,你可要好好的。”
好好在上海读书,珍惜自己小命,她等着他学成归来。
唐皓南摸摸她的头, “还轮得到你这个小丫头惦记我,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到时候考上大学给哥瞧瞧。”
“嗯。”她向他保证,眼眶不自觉红了一圈。
他回头, 在人群中找到张若靖的身影, 特意过去,“谢谢。”
张若靖抬眼,没想到他会道歉, 心里对他懂事又满意一分,“不用谢,到上海好好学习。”
“我会的,”他在自己家人身上看了一会,“我家里人就拜托你照料一二了。”
“且放心,有我在。”他穿过人群定格在唐皎身上,心里补上一句,还有你妹妹在,谁能欺负的了你们唐家。
火车鸣叫,这是要开了,唐皓南转身上车,在临上车前,终是停下身子,悬在车身两秒,匆匆而下。
跑到一直未出声的唐夏茹面前,留下一句,“对不起,等我回来。”
随即赶在车开的最后一刻,挤进火车。
唐皎站在原地,任由雪花落在自己身上,看着唐冬雪和唐夏茹追逐着火车向前跑去。
心神动荡之际,眼泪扑簌而下。
一双戴着皮手套的手擦拭掉她的眼泪,看那白嫩的小脸上,被蹭出一抹红痕,尴尬地脱下手套,及时弥补。
温热的指腹擦过眼睑,还是那惯爱逗的她的话,“小表妹的眼泪是不是不要钱,这大冬天的,也不怕将脸冻坏了。”
她咬着唇,闭上自己眼睛,任由那宽厚的大掌将她的脸包裹在其下。
“你懂什么,我这泪,滴滴价值千金。”
说完,竟是无声哭了起来,她如何能不开心,姆妈终于摆脱父亲,和他离婚,哥哥也打消去当兵的想法,最后那一句,分明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松动,只怕等他再次回家,就会同二姨相认。
所有人都逃过一死,她重生回来最大的用处已然燃尽,哪怕现在天降惩罚,她都愿去承受,只为换家人平安。
张若靖察觉到睫毛在他掌心骚扰,看向火车开远,哭做一团的干妈和小姨就要转身,吸了一口凉气,“我好心帮你擦泪,你得寸进尺在我面前哭成这样,被人看见不好吧?我说小表妹……”
他手指轻动想要撤手,可唐皎却借着他的力上前一步,一头砸进他怀中。
深蓝色的披风在她的撞击下,在他身后飘扬,他的手砸在自己军装扣子上,少见地不知自己手脚该如何自处。
轻轻挪开手,将她的头摆在一个没有扣子的地方,手拍着她的头,没再说一句惹她不痛快的话,“哭吧,把你的委屈都哭出来。”
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女将脸埋在男人胸膛中,哭得凶狠,仿佛要将这段日子提心吊胆的苦,哭个痛快。
唐夏茹睁着泪眼瞧见那相拥的二人,绒毛大雪下,身旁身后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世界如同定格般,只余那红衣墨绿一抹色彩。
她擦擦眼泪,喜悦上脸,拖着唐冬雪往车站外面走,“我们回家,一会让张若靖领唐皎去找房子,你们赶紧给王柏松腾地方。”
唐冬雪的声音传来,“你着什么急,哎呀姐,别板着我的脸,干嘛不让我回头。”
“跟我走就是了。”
在她们身后,张若靖拥着唐皎,拿自己的披风将她包住,虚拢着她,小表妹又长高了呢,从小丫头要变成大姑娘了。
无声的哭泣最引人心怜,别人不知道,可时时关注唐家的他又怎会不知,她一人扛着压力,有多辛苦。
那锐利的眸子含着柔,语气也呵护备至,“想哭就痛快哭出来吧,我在。”
我在……
唐皎脑中的弦绷断,日积月累的信任将她埋没,嗓子中传出压抑的哭腔。
摘下手套的那只手,轻轻拂去她头顶的雪,将她笼罩在披风下,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手放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拍着。
这一哭就是半个小时,等她泪尽,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耳下是心脏跳动有力的声音,她的手还死死攥着张若靖腰间的衣服。
她肩膀一抽一抽,后背的手停了下来,将一方手帕摸索着塞进她手里,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尽兴了?咳,我不是嫌弃你,但你是不是得醒个鼻子。”
拿过那方手帕放在鼻子上,她憋红了脸,使劲!
舒服了之后,张若靖迟疑地将披风拿下,鼻子通红眼睛红肿的小可怜顿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嫌弃她现在形象丑,伸手将未干的泪擦去。
“好了,冷不冷?我们回车上。”
车站上的人都已走光,为了张若靖的安全,他们身边站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