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夏脸上总是挂着笑,连在改被打回来的立论的时候也没收起来。
他和大二的队员们坐在桌子另一角,叶行知时不时看过去,总能撞上他慌忙避开的视线。
好不容易熬到组会结束,周维夏照例留下来帮忙整理。叶行知看他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忍俊不禁地伸手把人拉住道,“画室那边答应让我去兼职了。这次怎么谢你?”
他在小孩期待的眼神里故作正经地想了两秒,笑道,“待会儿请你吃饭?”
周维夏当然说好。连多问一句吃什么都免了,抱着一沓资料跟在叶行知身后,去了校外的一间小馆子。
小店烟火气重,叶行知谙熟哪里避开油烟又通风,拉着周维夏坐到一扇后窗附近。
天已经慢慢黑透了,星月刚刚浮起来。食客陆陆续续进来,又三三两两出去。周维夏看见一对情侣挽着手走向对街的书店,觉得自己仿佛在晚风里嗅到了一点花香。
叶行知问他什么忌口,巧在他们吃饭的口味也是一路,点菜省事。几样小炒端上来,周维夏夹起一块糖醋小排,吃了两口便连声说好吃。
“你去画室兼职了,以后还要去做家教吗?”又夹了一块小排的人歪着头问。
叶行知给他投喂了一筷子绿茶虾仁,轻松道,“辞了。”他说着想起面试时的事,“那天苏老师还开玩笑,问你怎么不去给他当助理。”
周维夏笑了,“苏叔叔人挺好玩的,也很好相处。”他戳了两下自己碗里的米饭,“是我自己不太喜欢进画室。”
认识大半个月了,叶行知头一回听周维夏明明白白地说不喜欢什么,他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挺喜欢……”
“也不是讨厌。”周维夏赶忙和他解释,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总接触吧。”他又低头吃了一口虾仁,斟字酌句道,“其实我爸爸和苏叔叔是同行。”
周维夏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母亲也是。
只不过去世得很早,他从来没见过罢了。
叶行知理解地点点头,大概以为周维夏纯粹是对子承父业没什么兴趣。
但这个话题勾起了周维夏的好奇心,叶行知明显有些功底,可能还很不错,却跑来念他们这个经管专业没去艺院,“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学过画啊?”
“嗯,高中的时候零零散散学过一点。”叶行知说,“后来家里有点事,就没参加艺考。”
虾仁吃完了,还没等伸手去夹菜,身旁的人就又放了几块在他碗里,冲他微微一笑,说道,“不过确实喜欢,没考也还是在画。”
周维夏忍不住在胡思乱想起来,越发笃定叶行知是他爸爸会喜欢的那类人。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正给他从绿茶末里慢慢挑虾仁的人,心想至少他自己是挺喜欢的。
一起吃过第一顿饭,礼尚往来,很快就有了第二顿、第三顿。画室离学校不算很远,叶行知没课的下午都在画室,也就常常顺理成章地约周维夏到附近的小店一起吃饭。
但这天周维夏却没有收到微信,他看了半节课手机,下课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肚子饿了。
叶行知正在机场,抬头扫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他边笑边哄道,“我有一个朋友临时过来找我,待会儿一起吃饭?”
“啊?”周维夏的声音听起来又呆了一下,“我能一起去吗?不认识的话会不会……”
叶行知站在到达厅出口附近,远远看见郑清川拎着一个旅行袋走了出来,他一面挥手一面对电话里的人说,“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一起吃顿饭你就认识了。”
“以后总会认识的。”他又含着笑意补充道。
郑清川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把这些话听得一字不漏,“谁电话?是你那个小学弟不是……”
没等他凑上去再听两句,叶行知就结束了通话。郑清川显得十分兴趣盎然,“一会儿要跟他一起吃饭?”
叶行知没给他开涮自己的机会,领着人往地铁口走,“你打算过来玩几天?”
“两三天吧,过个周末。”
郑清川是叶行知的发小,他家在a市有几套商铺,和叶行知小姨叶蕙的杂货店正是对门。两人一路同学,一起逃过课,一起打过架,直到出了叶行知高二那年的事情。
叶蕙突然因为诈骗罪锒铛入狱,叶行知也很快转学不知去向,连郑清川也联络不到他。直到念大学之后,叶行知才慢慢恢复了联系。
对于好友莫名其妙到b市念书的事情郑清川没有多问,毕竟叶行知看起来不太想说,和他都语焉不详,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之前你说要找的实习,有几个地方可以去试试,回头我给你几个邮箱投简历。”郑清川在地铁上对好友道,“我对你们这专业不太熟,找得不一定好,你回去看看再说吧。”
叶行知点头道,“好,谢了。”
“如果你在b市找应当简单点儿吧,怎么想着要回去实习?”郑清川顺口问他。
“蕙姨快出来了,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