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支人丁单薄,亲近的族人皆无,不过落叶归根,死后仍会安葬回乡。这里并非人文名胜之地,却也山清水秀,人心简单。
林丹枫觉得路并不远,他每天走惯的,却见贾琏面色发白气喘吁吁额上一层热汗,拍了贾琏肩头一下,关切的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出了这么些汗?”
贾琏差点吐血,老子前头小二十年也没走过这些路,个死乡巴佬!
林谨玉微笑,“表哥大概是累了,丹枫,还有多远?”
“走一半了。”
贾琏差点瘫地上,林谨玉想了想,道,“表哥,不如这样,让赵初带两个侍卫陪你在这儿歇会儿,我们先进山,找副滑杆儿送出来。”
林丹枫道,“真是抱歉,接到信儿说只说林姑娘要来,也不知道贾大哥身子不好,我就备了一副滑杆儿。”
老子身体好得狠!贾琏实在走不动了,腿沉得像灌了铅水一般,只好勉强一笑,“也好,说实话,我从没走过如此远路。表弟先行一步吧,我歇会儿再走。”不说他,就是兴儿几人也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林谨玉嘱咐了赵初几句,见许先生同其他人脸色还好,也没再多说。
……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热情,林谨玉这行人衣饰精致容貌出众,这山里十天半月见不着个生人面,听说林大人的公子要来,全围村口等着,跟看西洋景似的。
“哟,我爹都出来了。”林丹枫一手举着兔子一手摇晃,“爹,谨玉他们到了,饭造好没?”
一个四十来岁肤色古铜的壮汗笑着上前,浦叶大的手掌拍在林谨玉的后背,笑声响亮,“好小子,可把你盼来了。走吧,家里去,你婶在家造饭呢。”林谨玉差点给他拍地上去!
“林大哥怎么只见谨玉,倒看不到兄弟了?”许子文笑道。
“唉哟,这不是小文子嘛。”林宗长惊喜万分,一拳砸过去,许子文轻巧避开,笑道,“我可受不起你一拳。”
“好兄弟,还是你仗义,林小子这么一点儿,早知道你跟着,我就不担心了,家去,有好酒好肉!”
林宗长极热情,林谨玉倒觉得许先生真跟神仙似的,林家宗长他都头一遭见,许先生都有交情。
林谨玉心里叹息,先生,你不是啥山精变得吧。
林黛玉又过来盈盈拜见,别看林宗长爽朗,一见林黛玉这种娇美轻柔的女孩儿,倒不知说些什么,顿时哑了,喊了一嗓子,“狗剩家的,带丫头家去歇着。”
山里面冬天没青菜吃,除了肉,还是肉。喝得是自家粮食酿得清酒,林宗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娶了媳妇,二十出头的妇人,跟着婆婆做饭,倒不似外头女子规矩大,拉着黛玉同婆子丫头们往西屋吃饭。
林宗长很是高兴,拉着许子文拼酒,许子文抵不过,酒色上了脸,胭红渐染,林谨玉同林丹枫眨眼偷笑,林宗长一人一个暴栗,笑骂,“笑个屁,你俩也得学着喝。男子汉不会喝酒,能叫爷们儿吗?”
林谨玉抿了一品,说,“喝呢,我敬林叔一碗。”
“你那不叫喝,那是舔。”林宗长豪迈婉若梁山好汉,仰脖子干了,对着林谨玉一亮碗底,教训道,“瞧见没,这才叫喝!喝干净了!”
林谨玉豪气冲到头顶,一口气吞了,林宗长赞许的拍拍林谨玉的肩,“好!是条汉子!来,再干!小三儿,跟你林兄弟喝酒!”
林谨玉以前喝的都是果酒,或是度数低的酒水,林如海怕他贪杯,管得严,向来不许他多喝。酒桌上见真章,这回直接醉到桌子底下去了。
林谨玉一醉到第二天早上,众人吃喝得尽兴,早把给贾琏送滑杆儿的事忘到脑后去了。还是几个仆从见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的,过了晌午,歇得差不多,只得走一阵歇一阵的,磨蹭到天黑才赶到村头儿。
晚上小厮伺侯着洗漱了,又给他揉了半夜,第二天,贾琏两条腿还跟断了似的,见了林谨玉也没好气,“你倒好吃好喝的开心,表哥我差点折在山上。”
林谨笑着作揖道歉,“弟弟喝了两碗酒,一醉到天明,对不住表哥了。知道表哥没养过来呢,我跟林叔说了,表哥你就安心养着吧,有个十来天便能回去了。林婶安排人给表哥送饭过来。”
贾琏敲了敲腰,皱眉,“要这么久。”又想到晚上五六盆子腊肉酱肉野猪肉野鸡肉野兔子肉,无奈的说,“表弟,这儿有没有其他吃的,金针银芽什么的?”
“山野之地,哪有那些。”林谨玉道,“林叔也是拿了村里最好的东西招待咱们了,表哥忍忍吧。村里人一片心意,再说,这冬天,山里你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吃食。”
贾琏想吐血。
22、说往事谨玉徒叹息,荣国府黛玉讽夫人 ...
清晨,林谨玉随宗长去了祖坟所处之地,放眼望去,好大的一片土馒头,有许多无碑无字,林谨玉免不得问了。
林宗长笑道,“有人不喜欢立碑,说一辈子过去就得了。人死成灰,百事空。你爹是个好的,在外头做了大官,也没忘了族人。我看你也不错,眼净心正。其实你们这支已另立族谱,只是当年你的先祖靖宁侯对族人有大恩,靖安侯喜这里清静,过逝后仍回这里安葬。”
“爹爹从未说过。”
“这个村子也有几百年了,原来林家并不在姑苏,而是在山东,也是一方世族。”宗长完全不似外人面前的豪放,倒有些悲凉,“风云变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