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编之一的任婕宜是目前最资浅人员,刚来不久,涉水不深,尚保留正常人的那份清爽甜蜜,待人良善,一早会主动替全部人员泡咖啡或茶,她走到安掬乐面前,正要问同样问题,见他神情模样,登时一傻。
「chris?你、你怎么了?」
时尚杂志,不成文规矩就是编辑都得取一个很假仙的英文名,尤其安掬乐作为执行美编,时常得和纽约那帮美国佬往来。c──菊花之意也。
安掬乐趴在桌上,一脸憔悴,哀莫大于心死。「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蛤?」任婕宜听不懂。「那……中午要不要去行天宫拜拜,收一下惊?」
他们办公室距离行天宫很近,走路可到,有时遇见专栏要开窗、广告商要撤资、把人家大明星照片修坏、业务打来抱怨、压力太大长了成人痘、水晶指甲不小心断了等诸多芝麻不幸事项,都会去拜一拜,求保佑。
大抵恩主公看他们来,只想翻白眼。
她这一说,安掬乐忽然想到,他上上周去参加圈内那位好友的葬礼,没烧符水擦身。
他一向铁齿,不信这种鬼怪之说,现在由不得不信──这一个月,他yù_wàng低落到快出家的境界,想找人时,看到都歪瓜劣枣,上梁不正,下梁……不忍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绝世好j,岂料……
「我完了!」他马教主上身,抓住任婕宜肩膀,摇晃、咆哮:「我真的被妖魔鬼怪缠上了!」
「哈,早说了吧?」另一个相貌妍丽的女编瞧热闹地凑上来,丝毫不给面子地讥诮:「你以为拿个艾草皂搓一搓就没事喔?那不过是块肥皂而已!」
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只能靠靠靠。安掬乐跌回椅子上,双目遥望远方,幽幽道:「你们记得来看我……」
「?」任婕宜跟冉撷羽面面相觑,任婕宜:「去哪里看?」
安掬乐呵呵笑,os:看守所……
稿件付梓,落版单刚出去,目前尚无要事,安掬乐闲闲上了私人用的skype。
正想找谁调戏好,看到闺女乔可南的工作帐号在线上,他即刻发讯过去:「闺女~~」
过了一会,那儿回来:「娘~~」
恁娘咧。「我问你,跟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怎办?」为这事,安掬乐估狗一早上了。
乔可南是律师,问他比在知识+发问更准。
乔可南回了一串惊叹号。「你……」
菊花黑:「不,不是我,是我朋友。」干,又老梗。
而且这梗老到安掬乐自己都嫌弃。
不过老梗有老梗的好,何况他朋友一向多,有的没的事情不少,乔可南看来是信了。「对方几岁了?」
菊花黑:「十五。」
乔可南:「十五?妈的你朋友畜生啊?猪狗不如!这个年纪下得去手,不怕报应?干干干,我诅咒他唧唧烂、菊花残……」
菊花黑:「……」
他忍不住捂了下自己的唧唧跟菊花,前者还好,后者确实是残了。「我朋友不知道,他看那人外表,以为最少十八了。」
这是真的,昨天听到那数字时,安掬乐第一反应就是垂头,握住青年……不,少年的唧唧,尽管软垂,可分量依旧足够——当场喊了一句:「不可能!这不科学!」
十五岁长这样,二十五岁还得了?
乔可南看了他解释,感觉似乎好一点。「对于十四岁以上未满十六岁之男女为xìng_jiāo者,处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差一岁,罚七年,安掬乐内心戚戚焉。「双方自愿也一样?」
乔可南:「跟未满十六岁就是犯法,管对方自不自愿。」敲完,他又补来一句:「除非……」
菊花黑:「除非?」
乔可南:「除非双方皆未满十六,那就只好各鞭数十,驱之别院。」
「咻~~」安掬乐沧海上的灯塔又灭了。「我精神上未满十六,行不行?」
乔可南:「你?」
菊花黑:「没,我朋友。」
乔可南:「……」
再侃下去不妙,安掬乐很聪明地转移话题。「哎,你今天没请假?」
乔可南:「干么请假?」
安掬乐丢去一张猥琐表情。「一丈红啊,你老公没让你走路开开的?」
视窗彼端安静了会,随即传来一句红色的放大加粗字体:「干,你才开,你全家都开!」
「唉~」安掬乐默默心想:他确实开了啊。
而且这花开太大,开到荼靡了……
◎ ◎ ◎
趁中午休息,安掬乐乖乖去了行天宫一趟。
他喜欢行天宫胜于车水马龙的龙山寺,这儿闹中取静,气氛安宁,拜拜流程简单且俐落,前后拜一下,基本就行。
他很少拜佛求神,觉得当一个人真走到绝境,天皇老子亦救不了你,不过当给自己一份心灵上的平静,偶尔上香,倒不为过。
拜完了,他给那儿的青衣婆婆收了惊,对方拿香在他身上上下比划──安掬乐又缩又闪,怕被烫到或香灰弄脏衣服,然而做完了,那婆婆咧嘴,朝他一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