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托住额头,半日才慢慢地道:“姊姊的意思是……”
春二娘笑了笑:“玉娘一向最擅抬人身价。四娘如今已是这般声势,若再苦心经营几月,不知究竟身价几何?指不定是万金难求也难说。”
春四娘只觉得全身冰凉,她自然早就知道,春玉娘将她塑造成一朵白莲花,只不过为了日后卖个好价钱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不过也是,十五岁在后世不过是个中学生,在大唐却到了法定婚龄。她的情况又特殊,赌的就是个图新鲜的心理,自然更要现炒现卖,一刻也耽搁不得。
道理虽然想得通,但事关自身,春四娘还是觉得心寒。
春玉娘眼光就短浅至此么?这才几个月呀,她就急吼吼地要收回投资了。付出越多,回报…..不对,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好象只是故事中的事儿,她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可春玉娘你好歹等我找到出路再说啊。你都知道思维决定出路,性格决定成败,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莫非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非没听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莫非没听说过?
春四娘狠狠地灌了口蔗浆,好,春玉娘,很好,亏得自己曾经对她如此赏识。
春二娘又笑了笑:“四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原本勿须他人提点。是奴多嘴了,还望四娘勿怪。”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春四娘劝春二娘时,言辞何等犀利,道理更是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却也不过是脸色灰败,哑口无语,哪里象个有主意的?春二娘心生不忍,叹了一声道:“这平康坊的姊妹,任你是谁,哪里能躲过那一日?假母眼里只有钱,不过价高者得,哪管高低胖瘦年纪大小?依我看,横竖躲不过,倒不如留心着,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悄悄地央他前来竞价。日后想起,也算有个念想。”
别人她也不敢出这主意,不过,一则周国公出得起这价钱,二则,她已终身有靠,许多事都看开了,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喜欢的人?春四娘哪有什么喜欢的人?想来想去,武敏之的名字一下子蹦了出来。他算吗?可即使他算,那日他已说了,从今往后,底下的话他虽并未说出口,她却也猜得到,从今往后,两不相涉。那一日,他走后,便未曾在院中露面,竟是绝迹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往后了。其他的人,在她眼里不过是看台上的看客甲乙丙丁而已,连长相如何姓什名谁都不知道,谈何喜欢?
关键是,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青楼从来未在她的穿越计划里,她暂时栖身于此,不过是迫于现实的权宜之计罢了。她要的是全身而退,从此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可不是为了日后有个念想。
作为一个受过教育的现代女子,她等待的机会,自然不会是如春二娘所想的,一个喜欢的男子。
后世追求病态的瘦为美,那些明星模特,个个跟排骨似的。男人肤浅,以为不嫌弃她丰满,她就该感激不尽。岂知有武如日珠玉在前,她根本就瞧不上他们。何况现在,来到了胖子的福地大唐,她自然更不愿将就。
流留青楼的男子,倘若遇上个比武如日差不了多少的,她也许会有两分喜欢,却绝不可能视为终身可托的良人。说到底不过是嫖/客而已,她脑子又没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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