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当那士兵报告说周正捉拿叛乱者时,顾少一整个人如同修罗上身,昏迷了五个小时后也不管自己身体状态恢复如何,直接杀到了审讯室,看到一身血淋淋的夏成蹊,当即一脚把周正踹翻,枪头对准了他。
楚谯觉得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拼死拦住,他丝毫不怀疑盛怒之下的顾少一会不会当场就把周正给毙了。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明明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什么能让少将如此看重,而且看少将如此哄人的样子,明明就是在对一个相爱已久的恋人,无比宠溺的模样。
要说楚谯不明白也还情有可原,但顾少一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是在听到士兵报告说周正抓的人是夏成蹊,说周正打了夏成蹊两枪,说周正在审讯室里审问夏成蹊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夏成蹊这三个字牢牢吸引,这个名字仿佛早已刻进他骨血里,只要稍稍一提,就能将他骨子所有封存的爱意统统释放出来。
就像是一种本能,在面对夏成蹊时,爱他,疼他的本能。
“忍着点,把子弹取出来,否则嵌在骨头里肉里,生锈了怎么办?”
楚谯捂脸没法看手术台,简直对顾少一这一番胡编乱造的话无从辩驳。
原来少将信口雌黄起来,一套一套的。
“咬着。”顾少一将手腕递到夏成蹊嘴边,“疼就咬着。”
楚谯一惊,连忙上前,提醒他,“少将!”
顾少一知道楚谯的意思,夏成蹊丧尸身份,被他咬,和被外面的丧尸咬,没什么不同。
楚谯递上一块小的木块,顾少一拿着,开玩笑似的说,“咬这个,还是咬这个?”
咬我的手,还是咬这个木块。
夏成蹊蓄着泪的眼睛望着那木块,委委屈屈的放在嘴里,狠狠咬住,然后伏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顾少一示意医生开始,那几个石化的医生这才回过神来,握着手术刀正准备动手时,就听到顾少一皱眉的看着他们,急促道:“轻点。”
几个医生简直欲哭无泪。
您怀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连麻药都无效,这是取子弹,从骨头里肉里把子弹剜出来,活生生的在肉上面动刀子,怎么轻?
那医生真想把手术刀塞顾少一手里,你来你来,手术刀给你你来做,我看你是怎么轻的。
可他没这个胆子,只是讪笑着说是。
医生用碘酒清理夏成蹊伤口附近的血迹,可单单只是这清理的过程,就让夏成蹊疼的在顾少一怀里直打颤。
顾少一为了防止他乱动,死死抱着他不让他打幅度动弹,“乖啊,别动,一会就没事了。”
说完,瞪着那医生,“轻点!”
医生这职业简直没法干了!
身边的护士过来给医生擦头上的汗,医生苦笑着看着顾少一,“少将,接下来我就要取子弹了,可能有些疼,麻烦您按住了,千万不能乱动。”
夏成蹊早被那消毒的碘酒蛰得生疼,听到有些疼这几个字,怕疼的他不干了。
疯狂摇头,眼中蓄着的泪水溢出眼眶,哀求的看着他,啜泣道:“不要不要了,真的好疼。”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几个字,顾少一喉咙有些干,有些燥,似乎有某个地方蠢蠢欲动。
“少将。”
顾少一回过神来,安抚着夏成蹊,“一下就过去了,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你要是疼,就抓着我,我陪你一起疼,嗯?”
夏成蹊看着顾少一的眼睛,眼睛里流露出的心疼如以前如出一辙,点头,缓缓将头低下去,靠在顾少一胸膛,不再抗拒了。
顾少一强势的将夏成蹊抱在怀里,下令道:“继续。”
夏成蹊浑身紧绷,咬着那小木块微微颤抖。
一刀轻轻划开伤口,鲜血外流,皮肉被划开的剧痛从刀伤处蔓延开来,夏成蹊双手环着顾少一的腰,颤得更厉害了,可嘴里却是死死将木块咬住,一声不吭。
要忍住,不能喊不能哭,不能让哥心疼。
因为疼痛,夏成蹊冒出一身冷汗,额上的汗水滴落,蛰的他眼睛疼。
腿部的子弹进了骨头里,医生在那块皮肉上翻搅了许久才用镊子小心的夹出嵌在骨头里的子弹,哒的一声,丢进了托盘里。
夏成蹊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恹恹的倒在顾少一怀里,气若游丝。
“还有一颗。”
夏成蹊含泪摇头,抓着顾少一的衣袖,想说什么,在触及顾少一的担忧的眼神时又咽了下去,自觉的将木条咬在嘴里,低下头。
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在顾少一心头,他没有办法减轻夏成蹊的痛苦,只得吩咐着医生轻点快点。
医生出的汗,比夏成蹊的还要多,手术刀划上夏成蹊背上的伤口,夏成蹊仰头,脸上露出及其痛苦的表情,整个人剧烈的颤抖,顾少一分神之余差点没能摁住他。
“没事的,一会就不疼了……”
夏成蹊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泪滚滚落下,浸在顾少一胸膛,打湿了白色衬衫。
医生用镊子在夏成蹊体内翻找,这痛苦简直令人痛不欲生,夏成蹊呜咽一声,最终承受不住痛苦,昏了过去。
木条掉了下来,上面一个深深牙印。
而这时,医生终于将夏成蹊背上的那颗子弹取了出来,熟练的将伤口上药包扎好。
顾少一拭去夏成蹊两颊的汗水,额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