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柯大概是三个人中间唯一一个脸上有表情的。
气氛如此古怪,若是在平时, 以他的性格, 只会放任气氛更加古怪。可此时总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是他引起来的——可分明他不过是为谢长襟挡了一道真气, 这也能怪他么。
谢长襟也就罢了, 反正从他小的时候开始,这位三师兄就人冷话不多。不知感恩、恩将仇报。
但一向黏黏糊糊的沈寄不知道生哪门子的闷气,眼神也不和他交流, 只要徐南柯一看向他, 他就毫不留情地将目光移开。徐南柯平时习惯了被沈寄眼巴巴的目光追着跑, 现在没人盯着自己,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竟然颇有些失落感。
于是忍不住视线长时间地落在他脸颊上。
整整六载春秋过去, 沈寄面容一如既往地姣好,只是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很大变化。初见时太过锐利锋芒, 是为了掩饰内怯与窘迫。此时犹如被打磨过的玉石一般, 留下清冷隽逸与从容不迫。
当然,不撒娇耍赖的时候, 他还是非常符合原游戏给他设定的人设的。
此时, 眼瞅着沈寄一人骑马在前面, 身着白衣,脊背挺得绷直。徐南柯就能想象出他此时抿紧嘴唇、委屈巴拉的小模样了。
徐南柯忍不住策马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刚摸了摸鼻尖,准备没话找话,身边的娇气包就骑着马迅速冲了出去,将他甩在后面一大截。
只能看见他背影并且被他马蹄甩一脸尘土的徐南柯:“……”
有没有搞错!受伤的明明是他,为什么搞得好像是他让沈寄受了伤一样?
他看了眼后头,谢长襟也面沉如水地骑马掉在后面,有几分心不在焉。
徐南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做了件好事,谁知道被两头埋怨。
太过分了。
徐南柯哪里是会接二连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一次就够了,若是再有第二次,他只怕会掉头就走。
盯着前方沈寄的背影,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奇妙说不出来的烦躁,他并非能够轻易被别人情绪影响的人,现在实在有些过于反常了。
定了定心神,徐南柯暗自盘算,现在沈寄已经得到了那枚上古凶兽的灵丹,以及魔头无凛的千年修为,一时或许消化不了,但若是闭关三四月,定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冲到元婴期,他这般年纪,若是能步入元婴,应当会在修真界引起相当大的轰动了。
等到前往药王谷,将体内真气之毒化解后,便回到清元派,将他关上一年半载好了,灭灭他被自己养出来的娇气性格。只是原剧情里根本没有药王谷这回事,药王谷谷主修为那般高,已经是剧情很后面才会出场的人物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出什么岔子,真是忧愁。
正这么想着,徐南柯身下的马忽然失蹄一下,差点没把他摔下来,这些马并非凡间普通的马,日行千里,等同于御剑飞行,都靠的是驾驭之人的真气。
徐南柯眉头神经质地跳了跳,脸色一变,朝体内探去,仅仅大半日过去,他体内的灵力居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整个人犹如破了洞的大水缸,灵力不停外溢,如今只剩下筑基前期,竟然连这马都无法驾驭!
他蹙起眉,刚打算夹紧马腹,催促前行,耳畔就传来一声马惊叫声,前方那人调转马头,飞奔而来,徐南柯还没来得及瞥清沈寄脸上的冷意究竟是什么个含义,沈寄就从马腹上一跃而起,落到他身后,双手绕过他持住马缰。
两人前后骑在马上,沈寄虚虚环抱着他。
背上瞬间热乎了起来。
耳畔疾风擦过。
徐南柯这才发现沈寄的身形已然拔高一截,与几年前的那个小家伙不可同日而语。澎湃汹涌的真气浩荡而来,马惊叫一声,拔蹄飞驰而去,将谢长襟远远地甩在后面。
仅仅一日之间,沈寄身上的修为竟然已经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此时修为倒退的徐南柯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压了,不过沈寄有意减轻自己身上的威压,于是片刻后徐南柯的那种被压制的感觉退去。
徐南柯有些憋屈,他耗费几年的功夫给沈寄做嫁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教的这小子一言不合耍性子给他看的,这样下去还得了,还不得赶紧杀杀他的锐气,最好是大骂他一顿,将他关进柴房,让老鼠蟑螂把这小兔崽子吃掉算了——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放柔了语气,问:“沈寄,你这一路上到底生什么气?”
身后沉默片刻,小气鬼的声音才传来:“师兄自己想。”
就是想不通才问你的啊!徐南柯从小就这样,在孤鹜山上时学习,最不擅长的一门功课就是揣摩别人心思,叫他分析如何逃生、采用什么招式倒还好,一叫他去做那些搅混水的任务,他就两眼一摸黑。
原先揣测李若烽的心思,无非是把握一个点,李若烽想要得到利益,那么将利益从他手中夺过来便是。
但要想揣测沈寄的心思,简直比登天还难好吗。沈寄小时候还好,什么都写在小脸上,此时长大了,整个人也变得越发高深莫测起来,有时候前一秒还在笑着撒娇,后一秒又莫名奇妙地板起脸不认人。
“又没饿着你冷着你,吃饱穿暖,受伤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好气的。”徐南柯目视前方,道。
沈寄怒极反笑,盯着徐南柯的后脑勺,道:“师兄觉得我整日为你烧菜做饭、整理衣服,是因为我整日想着吃吃喝喝才做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