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能在激烈的皇储之争中顺利登位,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么出众,而是因为当今圣上当年有一样很美好的品质,就是能忍。
先帝在位了四十多年才驾崩让位,而当今圣上宣文帝,就从出生时开始做了四十多年的太子。虽然碌碌无为,但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就这么等了四十多年,方荣登了大宝。
而当年的太子太傅,从小教导当今圣上的老师正是袁世成他爹。也是他当年给宣文帝出的这个主意。这在宣文帝登基以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支持一个皇子?”老侯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世家大族不参与皇储之争是自古以来大家约定俗称的事。像他们这样根基深厚的家族想要生存也是那个不求有功但求不过的道理,只要不让人抓住太大的把柄,便谁也动不了他们。
对于任何一个皇子,不帮助也不反对,免得站错了队。这样每一个帝王登基的时候,对于他们的地位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是的,爹,孩儿正是这么想的。”
不参与皇储之争这个法子在以前确实很管用,不站队就不用担心站错队,反正也不影响自身势力,袖手旁观是最好的。但那种情况产生的原因是因为那时候世家大族的权利很大,任何一家都堪比前朝的一个诸侯,拥有自己的军队且逼得紧了弄不好还会自行割地为王。但是经过几代的剥削,现在的世家大族并没有那样的实力了,反而天子的力量逐渐强大,如今已经不再惧怕他们这些人了。
这个时候如果还是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小世家还好,向他们这样树大招风的大门户,反而会引起当朝天子的不满。道理很简单:不得罪任何一个人,有时候就等同于谁都得罪了。
沈杰然将这些一一说给自己爹听了,老侯爷这下已经由惊讶变成震惊了。
他私下里也想过这些,但还是那句话,道理谁都懂,但真要去割舍利益做出改变也是万般困难的。
“杰然,你可想明白了,如果站错了队,那就是亲自把咱们家的脖子往人家铡刀底下送。”
“父亲,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这样做。”沈杰然目光如炬,语气十分肯定的说,“要想保得咱们沈家万世不衰,就要每一次都选对人,站对位置。这一次我们要找的,就是真正懂得帝王制衡之术,又有那个胸襟的皇子。只有这样,等到新皇登基的时候,世族和寒门互相对立,共同辅佐,咱们才能存活下去。”说话的时候,沈杰然已经用内力再三确认过附近没有任何一个人在。
因为他这话说出来,就已经是够诛九族的了。
听他这样说,老侯爷不但没有怪罪他大逆不道,反而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看起来玩世不恭只会给他惹祸的儿子竟然已经成长成了这个模样,差点没老泪纵横,沈侯爷激动地问:“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个,孩儿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不过还有待观察。孩儿平日里虽然能接触到不少京中权贵,但是对几位皇子却是不甚熟悉,这事儿日后还要父亲多多出力。”
“好!恰巧过几日就是秋猎了,你也是要去的,可以趁机接触一下几位皇子。”还在感慨他沈家后继有望,沈老侯爷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他大儿子沈杰奕虽然忠厚,孝顺,但是有德无才,恐日后不能支撑起沈家。从前还发愁身为天才的二儿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如今看来却是后继有人了。
高兴之余,沈老侯爷却忽然想起一事,神色一凛,问道:“杰然,你跟袁家的那个小子……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才想到这个两家并存的主意的吧?”
沈杰然被问得愣了愣,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一点。他这些天想来想去,只觉得一家独大已经无法维持平衡了,袁家身为寒门之首是势必要存在的。
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把袁世成那老狐狸踢下水为阿修出气。
不过想想上一世袁灵修临死还替他爹道歉的样子,沈杰然又觉得,如果真有那个机会可以灭了袁家,袁灵修也未必会高兴。
看到儿子明显愣住的表情老侯爷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安心之余,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感情用事……
“爹,我是要跟灵修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的。”沈杰然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