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红木桌面十分整洁,几本薄册摆放在一旁,毛笔静置在砚台上,墨迹早已枯涸。茶杯中残余着小半杯龙井,虽白雾已散去,而淡淡的清香犹在。
书墨站在窗边望向远处紧闭的大门,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双眸异常澄澈,白皙的面颊宛若浑然天成的美玉一般,毫无一丝瑕疵,唇边红润若朱丹。精致的眉宇间隐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纤长的葱指抚在窗边,指腹圆润而无一片薄茧。书墨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向桌面,墨发随风飘动,垂落在胸前,更增添了三分柔美。
书墨抬手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卷,略略翻开几页,他看着上面飘逸的字体,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当年景诚尚未入仕,性子还很活泼,时常喜欢拉着他出去到集市上走走,后来景诚的母亲过世了,他的性子愈加沉闷,随着步入朝堂更是变了很多。
书墨的指尖微微顿了一下,或许当年他不应看着景诚走入科举考场,但那是景诚的心愿,而他又拦得住他吗。
房门轻声推开了,书墨看着身着朝服的景诚,抬脚走上前去,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景诚看见书墨明媚的面容,皱紧了眉头,他侧身冷冷瞪了门边的侍从一眼,他不是让侍从告诉书墨在门外等候吗,怎么还让书墨进入他书房了。
侍从微微低下头,林公子身份显赫岂是他一个卑贱之人能拦得住的。
景诚看向书墨手中的薄册,面色一紧,匆匆上前用力夺过,书墨被猛的推后了两步。
“我让你动我的书卷了吗”景诚厉声斥责道,眉眼间溢满了怒意。
“对不起,我只是闲着无聊随意翻了两眼。”书墨抬手抚上了一阵刺痛的胸口,面上一片伤意。
“是很重要的信件吗?”书墨看着景诚面上严肃的神情,那本卷册只是景诚早年翻阅过的一本普通书籍罢了,他又何必如此紧张。
书墨缓缓放下手,指尖染上一丝鲜红,倘若景诚不肯相信他,又为何让他亲自去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景诚看见书卷的封面,缓缓放下了心,他随手将书册扔在了一边,“我的房间不比林家的书房,每本卷册中夹杂了诸多朝事,以后没我的准许,我希望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还有倘若有事在大厅中等我便可,不必踏入书房。”景诚冷声吩咐道,陈府亦不是林家后院又岂由书墨想进就进。
“好。”书墨缓缓点头,淡蓝色的衣襟上渗出星点的血迹,宛若寒冬绽放的梅花瓣一般,有一丝淡淡的凄冷。
“你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景诚站在桌边,望了一眼两手空空的书墨,“我不是告诉过你倘若无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吗。”
“难道林家家主平日间就这般闲在?”景诚看着书墨面上的沉默,心间燃起一丝怒火,他可没有时间陪着书墨闲聊,林府中侍女不少,书墨可以随意找来一人聊天,又何必偷偷赶来他的书房。
“多日没见景诚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书墨张开口,然心间的话却无法说出,溢满了苦涩,难道景诚就这般厌恶他了,而当年景诚科考挑灯苦读,他又陪了他多久,一切都过去了,从景诚站在朝堂之上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有何放心不下我的。”景诚拿起桌上的茶杯想仰头饮下,书墨伸手拦住了他,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
“最近朝中局势有些动荡,皇上接连查办了几位大人。”书墨眼中有些深沉,他担心会牵连到景诚,近年来景诚为了稳固朝中的地位亦私下做了不少事情,而庄庄都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查办他们与我又有何干,只要书墨严谨口风,就绝不会有人得知暗中之事。”景诚看着书墨微微有些迟疑,近年他愈加对书墨有些不信任了,然他身边身份显赫而又真心待他的也只有书墨一人,他不得不将这些事情全托付于书墨。
“我怎会忍心陷害景诚,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绝不会吐露半分。”书墨大声说道,他真心待景诚,甚至不惜为了他动用家族势力,而却换来了景诚的不信任。
“若有人用林家逼迫你呢。”景诚未在意书墨眼中的伤痛,书墨得知了他太多的秘密,以后他绝不能在依靠书墨一人,否则他终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他必须尽快脱身,推掉这一切。
“我甘愿一人拦下全部罪过,绝不会牵连到你。”书墨缓缓说道,眼中亦有一丝坚定,他绝不忍心看着心爱之人身陷囹圄,如若有那一天,他希望景诚能带着情儿离开京城好好活下去。
景诚冷冷哼了一声,书墨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若真在畏难的紧要关头,书墨又怎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今后的道路,他必须要靠自己走下去,别人是靠不住的,如今书墨助他登上三公之位已经足以了。
书墨看着景诚冷漠的面容,心中宛若被狠狠击了一下,他愿为了景诚做一切事情,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而景诚却不肯相信他的心意,倘若他但凡有一丝退意,他绝不会亲临险境。
“你不相信我。”书墨张了张口,胸肺中一阵剧痛,他以袖掩唇低声咳着,浅色的衣袖上染上了一片鲜红,他缓缓抬头,脸颊异常苍白,唇间似有一片血渍,远远看去竟有一丝妖艳。
景诚微微摇头,倘若他真的不相信书墨,也绝不会将秘事托付与他,但他绝不能永远相信一个人。
书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