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法渡此刻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曾通过糊糊看到的那个大池子,多半就是用来侵泡厉婴炼制血鬼降的场所,“我在那里见过七双鞋子,里面并没有糊糊,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糊糊自己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法渡心头一寒,对,糊糊早就对他说过,那只被关在柜子里的血鬼降是“我”。
“不……不可能!”糊糊虽然顽皮,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真正的坏事,别说是凶暴嗜血的血鬼降,就算说它是厉婴也没半点相像。
“鬼降和主人的关系十分特殊,越是强大的鬼降主人就越是要消耗心神来控制它,一位巫祭一辈子也只能驱使一只鬼降,为了防止主人被反噬,所以在他们死亡之前都会先杀死自己饲养的鬼降,绝不会交给他人,更不可能拿来出售。”
“那在章老七那里的血鬼降……”法渡愣了愣,“难道是……”
“对,它已经把自己的主人给吞噬了。”小白还真是一点都不肯照顾法渡的心情,有什么说什么,“反噬主人的鬼降实在不多,也没有多少资料可供考证。我认为糊糊在吞噬了主人之后仇恨也跟着烟消云散,他忘了自己是什么,也忘记了自己究竟该去哪里,所以魂灵才会脱体而出……或者说它本性里善良的部分逃出来了。”
“那我通过糊糊看到的那段记忆又是什么?”
“婴灵自出生起就被制成血鬼降,自然不会有什么记忆。你所看到的应该是它主人的记忆。”
法渡仔细想了想:“如果这是它主人记忆的碎片,那么怎么样才能让那段记忆变得完整些?”
“这个简单,只要把它剩余的部分找回来就行了。”
“剩余的部分是什么意思?”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微微发胖的女孩子打着伞冲进来,左手捏着一把烧烤串子,打伞的右手还提着一盒麻辣烫。她察觉到小白看着她,居然感觉到一阵窘迫,低头飞快的跑了过去,那股浓郁的烧烤肉香薰得法渡直念罪过,而小白却就这么目送她走进了电梯。
法渡心道想不到小白居然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哪怕别人长得好看你也别一直盯着她看,非礼勿视你不懂吗?”
小白转过脸来看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她手上提的东西……可以吃吗?”
法渡瞬间躺倒。
就因为小白一句话,法渡再次找上了章老七。
“咱们可先说好,血鬼降是特殊商品,一旦售出概不退货!万一你不幸身亡或是发生其他意外,我也不会为你承担任何丧葬和医疗费用!”
法渡一脸黑线:“能不能说句好听的?”
“唐家把它送来的时候它就昏昏沉沉,指使它做事的时候也不太机灵,发起疯来谁都制不住,比发疯的大象还恐怖,全靠唐家的离魂香才能暂时让它睡过去。说句实话,我上次也是说说,想不到你这小师父居然真要买它。”
法渡一听就知道唐家一定没告诉章老七这只鬼降吞噬了主人,否则他怎么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把这只血鬼降留下呢。他想了想之后才回答道:“你不是说这鬼降可以用五鬼大搬运给人搬家吗?我再教教它装潢设计,很快就可以开一家装修公司了!”
章老七鄙夷的看着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什么话?”
“你当我老糊涂了,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说。”法渡哭笑不得:“我出钱,你发货,咱俩不就结了吗?”
章老七吧嗒着旱烟:“有什么不好说的,干这行的什么事没见过,说。”
法渡支支吾吾的回答:“这是我那只小鬼的肉身。”
章老七手里的旱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可不得了,这怪物还有魂儿呢?”
“万物有灵,一草一木扫帚琵琶都能成精,血鬼降有魂怎么就不行?”法渡听得不太高兴。
章老七逗趣:“不是说建国后妖怪不许成精吗?”
“别闹。”法渡一脸黑线,“我只是想把肉身和魂合在一起,没准可以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章老七笑了:“你是跟唐家有仇呢?”
法渡也乐了:“没准儿。”
“别傻了,唐家能在这世上绵延上千年,就不是你能动的主儿。”章老七叹了口气,“唐家那少主子唐少磊就不是个好惹的,才多大点年纪心就那么狠,栽在他手上的妖怪和人怕是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法渡听到唐少磊三个字,笑声就像被硬生生掐断,再也笑不出来了,于是赶忙岔开话题:“哎,那只鱼妇卖出去了?”
“卖了。”
“养这种东西当宠物,有钱就是任性。”
章老七瞅他一眼:“还真不凑巧,这只是买去做药的。买去当天就剖了目珠做了药,前两天买主还派人送礼谢我呢。”
“剖了目珠?那鱼妇呢?”
“谁知道,剖了目珠鱼妇指定活不成,死只是早晚的事。”
法渡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自从继承了炼血宗的血缘,这些事情就一再出现在他面前,走得越远他就看得越透彻,看得越透彻就越觉得痛苦。
“很多事情犯不着较真,做人还是糊涂点好。”章老七照例旁边墙壁上拍了三下,从暗格里拿出了麒麟火锦手套、捕仙网和定魂珠,“小心点,我可要开箱了。”
随着机簧牵动的声音,柜子的门终于开启了。
这一次法渡看得真真切切,那只血鬼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