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遥正和叶舟轻一起在厨房忙活——中秋嘛,月饼自然必不可少。两个人并排站在案板前,案上摆了面粉,白糖,各种各样的馅料,像是豆沙和梅干。楚天遥挥着菜刀剁肉,“哒哒”响声比战鼓还急,节奏却是明快。不消一会那响声停了,楚天遥到一边擦了手,回身看见叶舟轻手中摆弄着一个小碗,用木杵导弄着什么,觉得好奇,凑过去问道:“那是?”
“莲子,我打算做莲蓉月饼。”莲子在西湖一带很常见,洛阳相对少些。叶舟轻来了风雨镇的四年,到中秋想起自己过世的哥哥和哥哥做的莲蓉月饼,就会上城中采买莲子自己动手,当然会给楚老夫人送去一些一起过节。今年自然也少不了。“楚天遥,你喜欢吃甜的吗?”
楚天遥呆了片刻。他知道楚老夫人和他的娘都很爱吃甜的,小时候就装不喜欢把甜点留给长辈。在军中,塞外的时候吃的要么清淡,要么直接猎野的烤。久而久之,甜的东西他反而不太习惯了。尽管事实如此,楚天遥却鬼使神差地点头,笑道:“喜欢啊。”
“哈,那便好。”
叶舟轻那样的天真的笑实在是太迷人。楚天遥的脸有些红,稍作掩饰,轻咳两声,埋头去和面粉。自己心跳的有些快,抿着嘴啥也不说。
日头刚过辰时,两个人拿模子把月饼塑了形,先去烘烤一笼,香气片刻就溢满屋子。楚老太太正掀了门帘朝他们两个唤道:“阿遥,小叶,曹将军来啦。”刚反应过来,屋里已大大方方走进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正是曹雪阳。
“哟,小子,做月饼么?那么香!”
“正是,曹将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代老大来转达点事,一进来就闻到这香味。”
叶舟轻把刚出炉的月饼端来:“见过将军,将军可有兴趣尝尝刚出锅的月饼?”
“哈!原来我也有份么?那就不客气啦~!”曹雪阳倒是不在乎什么淑女形象,几口咬下月饼,一扫军中的威严凌厉,还有些含糊地赞不绝口:“莲蓉!好吃,兄弟手艺太好!不到咱们天策当军厨真是可惜!好甜~”
“将军过奖,若不嫌弃大可带着回天策府同享。”
“那还真是谢过兄弟!嘿嘿正好,反正姓楚的这小子也不爱吃甜……喂唔!”曹雪阳话没说到一半,楚天遥慌忙直接伸手捂了她的嘴,自己连连干咳,望向叶舟轻的时候一脸无奈的苦笑。叶舟轻呆愣地疑惑,楚天遥便说:“咳……曹将军别瞎说嘛我哪有不爱吃甜的,对了将军不是要转达统领的话么,来来我们外面聊去……”一边把曹雪阳生拉硬拽地扯出了屋子。叶舟轻似乎明白了什么,朝那背影一笑,上灶烘烤了那一笼肉馅的月饼。
那两个人就在屋外头,正好从窗口可以看见。曹雪阳一脸正经地对楚天遥交待着什么,一开始是谈正事,过了会却成了闲话家常一类,后来也不知道说到啥,楚天遥回头望了望厨房中忙碌的叶舟轻,被曹雪阳在耳边说了句什么,一句话之后自己一张脸立刻烧的红透。曹雪阳一拍他,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堂堂七尺的汉子被一个论身高或是力气都不如他的姑娘欺负了一般。不对,曹雪阳怎么能是姑娘,那明明就是个比汉子还汉子的纯爷们儿,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那天楚天遥意外地吃了很多莲蓉月饼。
晚饭后楚天遥和叶舟轻本想带着老太太进城看灯会,楚老夫人不愿出远门,便同邻居一起去陪几个孩子沿河放花灯,于是两个年轻人进了城。
洛阳城不愧为繁华东都,同乡下的小镇子就是不一样,热闹百倍不止。自街边到树梢,店铺门前,飞檐边角,到处缀满暖烛花灯。迷人的光芒映亮了整座城池。行人来来往往,三两成队,经常能见到一家人,抱着孩子的夫妇,搀着老人的青年,和睦慢行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一张张笑脸汇起来,也温暖了整个灯会。
夜幕降临,两个人驻足到一家卖花灯的小摊前。刚有一家人光顾,摊主点头,看着几个孩子提着兔子灯蹦跳着走了,便来招呼楚天遥和叶舟轻两个。“哟,两位客官,随意看看,都要点啥?”楚天遥同叶舟轻不向孩子一样好玩,但好歹还有点童心在,买了两个莲花灯提在手中,又选了两个孔明灯。摊主接过钱,到身后包袱里寻觅了一番,拿出两张纸条,连着笔墨一起递给了他们。这是所有人的爱好,把心愿或祝福写下,附到孔明灯上,随灯一起放飞升空,据说这样便能实现心愿,来年顺风顺水。
楚天遥说是晚些时辰城里会有一场烟火,是洛阳官府出资,娱乐全民办的。他把叶舟轻带到前城,指着最高的屋顶道:“到那里会看的更清楚”轻功一起,便跃了上去。
这是洛阳最高的一处,视野也十分开阔。绛紫色夜幕映入眼帘,淡金满月高悬,圆润无暇,如巧夺天工的玉璧。微醺的月光轻柔地洒满人间,和风送来桂花清香,细细勾勒着不夜的城池和每一个人的梦。不知天上的嫦娥玉兔,是否也同这醉人的俗世共赏这一轮婵娟呢?
两个人在屋顶就着坐下,望着自己的孔明灯缓缓升空,同别的许多孔明灯一样化作萤火,成为陪衬满月的星,幽幽点缀着宁静的夜晚。心如止水般波澜不起,什么杂念也没有,不远处的喧闹似乎离得很远,细听,还是能分辨出欢呼,叫卖的声音,而他们两个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