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
寄风端着一碗药走进刑室,挥手打断了行刑手,走到已经半昏迷的炎落身边,轻轻拍醒他。
“师父……”炎落虚弱的说道。
“喝。”寄风简单的命令道,将药端到炎落嘴边。
强烈的中药味让炎落下意识偏过头,有些反感的问道:“这是什么……”
“反正不是害你的东西,喝了。”
炎落张开嘴,费力的喝下浓稠的药汁,几次差点吐了出来,却还是努力咽了下去。
“还没想通?”寄风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药汁。
“想不通。”炎落少有的顶了寄风一句。
“活该你挨打。”
“为什么他非得死……”
“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不通?”
“可是……”
寄风抬手制止了炎落想说的话,叹了口气,对一旁的行刑手说道:“继续吧。”
话音刚落,刑室的门便开了,炎墨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问道:“没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
“你是不是以为你不说,我就真的找不到那个孩子?”
“我知道您能找到,但是您的做法我不赞同。”
“你把少堂主带到第三区去,银蛇。每半个小时五鞭。”炎墨对旁边的行刑手说道。
炎落被带走后,寄风问道,“他要是一直不肯服软,你打算就这么打死他?”
炎墨横了寄风一眼,他刚进刑室的时候,见到炎落满身是血的吊在半空中也是有些心疼,但只要仔细看一下,就知道都只是皮肉伤而已,他知道寄风是有分寸的,没好气的回答:“这种打法,再打上三天三夜也死不了。更何况,不是还有师兄保着吗。”说着,瞟了一眼寄风手中的药碗。
寄风假装抱怨道:“当年从师父手中保着你,现在又得保着你儿子,我是欠了你们姓炎的吗。”
“师兄的医术我领教过,信得过,烦劳师兄了。”
你忘了这世上也有过我救不了的人吗……寄风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话题,问道:“那孩子你已经抓到了吧?”
“抓到了,关着呢。”
“没杀?”
“我就这么杀了他,炎落还不恨我一辈子。”
“说实话,你要是想让他心服口服,这样打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知道。”
“那你还……”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在小落身上,戏总要做足。”炎墨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杀气,“不过想看戏的人,也会付出代价的。”
一盆冷水迎面浇来,炎落一个寒战,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疼痛对于他已经是一个有些抽象的概念,意识里只剩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一整夜的鞭打,他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连行刑手都换了三个,脚下积着一滩血水。
恍惚间,有人解开了腕铐,失去支撑的身体因为被人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炎落集中意识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李寻。
“少主,堂主命属下带您到三楼去。”李寻简单的解释道,拿一件袍子披在炎落身上。
炎落没力气思考李寻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任由他扶着自己走出去。
刑堂的三楼是公开施刑的地方,炎墨面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上,在他左右两边各坐着两个人,那四人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副或愤慨或凛然的样子,只是眼中的神色却很值得揣度,怎么看都是在幸灾乐祸。
“堂主,少主带到。”李寻扶着炎落向炎墨禀报。
“堂堂‘御荆’总管,搀扶一个罪人成何体统!”四人中的一个不满的说道。
“本总管上有堂主、少主、副堂主,做事何时轮到叶掌事指手画脚了?”李寻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兰荆堂下设四分部,折荆、御荆、问荆、负荆,分管杀手训练、杀手、情报和刑讯,其中每个分部又设主管副主管一名,副主管下设四名掌事。此刻在刑堂里的这四人,其中两人是折荆的掌事,一人是问荆的掌事,还有一人是问荆的主管,若论地位,只有那个问荆的主管和李寻平级,剩下的几人低了一级不止,所以李寻的傲慢也没人能挑出错。
炎落私放犯人的事尽管李寻已经对自己的手下三缄其口,但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还是有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而这四人,正是吵得最凶要求严惩炎落的人。李寻不禁有点同情他们的智商,他们怎么就不想想炎落是什么人,这样得罪了炎落,炎墨岂能继续容下他们?尤其是折荆的那两个人,简直是蠢到没脑子了,他们口口声声喊着要严惩的人,可是折荆的总管兼兰荆堂副堂主寄风唯一的入室弟子,寄风的护短人尽皆知。
“犬子年幼,行事鲁莽,本堂主的确该给个交代,李寻,就由你来掌刑。”
“是。”
李寻脱掉炎落身上已经被血洇透的袍子,拿起一根银蛇鞭抽在炎落已经血肉模糊的背上,每一鞭都带起一阵飞扬的血沫,让人看了心中十分不舒服,可事实上打的并不重。
二十鞭过后,李寻停下鞭子,负手而立。
“各位如今可是满意了?”
炎墨脸色极差,四个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那个问荆的主管回答道:“堂主赏罚分明,属下敬服。”
“那么各位现在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