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宥廷见他停了声又那么看着自己,不由撤开眼神。
封傲的眼神太过□,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他眼里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时隔不短,可那日的事郑宥廷下意识地不去想,封傲的眼神却无时无刻不在挑逗那根沉睡的神经。
他理不清封傲对自己生出那种心思到底该如何去面对,同样也不明白自己放任而毫无意义的忽视出自怎样的心情。当下,他掩饰性地端起手边的水杯错开彼此的目光。
水杯在他若有所思中贴上他的嘴唇,仰头就要喝下!
他的动作蓦地顿住。
鼻间闻到的酒味,根本不是他的清水能有的!
唔,被发现了。
封傲遗憾地摇了摇头,弯唇看郑宥廷冷着脸重重地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换成酒水的杯子放下,着恼道:“你——”
封傲笑出声来。
服务员便在这时候推着餐车进来,打断了郑宥廷的声音。
郑宥廷脸上的表情霎时间收了个干净,复又是那个冷静自制的人,好似方才的失控的情绪根本不是出自于他。
封傲眼里的笑更浓了。
要让郑宥廷出现面无表情以外的神色并非易事,这么冷傲的一张脸便足够英俊,而恼起来的时候在他身上矛盾的气质就更有味道了。
也幸亏他还有着分寸,不然叫郑宥廷看出来,这顿饭还指不定要怎么收场了。
郑宥廷吃到一半,封傲便停了筷,边看着他边喝着酒。郑宥廷也不管他,吃饱了,便打算交差走人。
封傲岂会这么让他离开,突兀地站在他身前,将他按回位置上,低声道:“陪我喝一杯。”
郑宥廷瞳孔微张,他没有反抗,而是沉默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复又如常地坐回原位的封傲,眉眼深沉。
封傲含笑看着他,“想知道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若是你问,我便答。”
郑宥廷方张口,就见他将那杯还未动过的酒杯往自己的方向又推了推,示意地弹了弹酒杯,用一种让人简直想撕开的微笑神情缓声道:“一杯换一个答案,如何?”
他今晚也是打定主意让他喝酒了。
郑宥廷也懒得纠缠,仰头就干脆地灌下一杯,道:“你不应该练过武术,却有这样的身手。你从哪儿学来的?”
郑宥廷早在此前就有所察觉了。他轻而易举制服自己让自己屡屡处于被动的手法,还有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水杯调换,又以那样的速度转移到自己面前,可以说封傲在自己面前已经毫不掩饰。
就算没有接受过军营里最精英的训练,郑宥廷也很清楚封傲的身手不合乎常理。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的确存在着的传统武术他也研修过,可与封傲的身手又全然不同。
封傲自表明对郑宥廷的心迹,私心里已然将郑宥廷完全视为了自己的人,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他虽对情爱之事毫无经验,可至少知道和自己人怎么相处。
他会给郑宥廷最大限度的坦诚,武功,便是其中一点。
封傲道:“这是武术,你若想练,我可以亲自教你。”
“什么时候,跟谁学的?”见封傲示意地看了眼酒瓶,郑宥廷伸手拿过酒瓶倒满一杯喝下。
封傲道:“我若说我自学成才呢?”
郑宥廷想要的不是这样毫无诚意的敷衍。封傲见他目露不满,顿了顿道:“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告诉你。”
重活一世的事,他并不想宣扬,至少对现在的郑宥廷,他不会提起。
郑宥廷并非执着于这个解释,见他不便透露,直接道:“没必要。”
他起身要走。
封傲出手拉住了他。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问得突兀,郑宥廷起先还没会意他问的是什么,待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甩开封傲的手。
封傲没有勉强他,甚至主动松开了手,道:“我说过不会逼迫你。”
“可你总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看不出郑宥廷有过丝毫对两人关系的问题的考虑,说话间站到了郑宥廷面前,沉声道:“我从不威胁人。”
——“因为,说到,我必会做到。”
郑宥廷这段时间皱眉的次数比这二十三年加起来都多,他强忍着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很清醒。”封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透露着一种安静的坚持,“不管你是任佑,还是郑宥廷,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儿子,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可明白?”
郑宥廷脸色难看起来。
“你不在意?这简直是笑话!”他的声音在极度克制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甚至还带着些冷笑,“我是你生的!你明白这个意味着什么吗?我是你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制造出来的!你根本不是同性恋!”
封傲察觉问题又绕回了成蔚这个死结上,郑宥廷对这件事情非常介意,不论是对自己的身世还是……封傲的心绪微顿,他眼里的笑蓦地深邃开去。
“你扪心自问,我,站在你面前的我,可会看上成蔚那样的女人?”郑晋峰的过往是封傲所不在意的,他要郑宥廷眼里看到的只有他封傲,就算是占着他父亲的身体,他依然只能是看着自己!
那答案是肯定的。
郑宥廷想象不出眼前的人会被他母亲那样徒有其表的女人迷成个婚姻里的傀儡。
可那又怎样,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自己的生身父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