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落本不叫这个名字,但自那人住进之后,他便将这院名改了,以那人为名,只为那人所居。
这是他的念想,亦是他的期盼。
只是那人……想必从未在意过这些,怕是连他都从未被他放在眼里。
想到此,男人的眸色越发黯然。
已经有月余未见过那人,当初离开教中却是存了出门散心的念头,知道那人心有所爱着实让他深受打击。
可在外的时候,他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人。
或许是因为见不到本人,看不到那人的冷脸,闻不到那人的冷言,触不到那双秀美双眼里的厌恶和排斥,他便刻意忽略了这些,想起的都只有那人的好,那人的美,那人赏花的风情,那人如画的容颜。于是柔情入骨,相思泛滥成灾。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最有幸的,却是结识了他二哥。
想来和二哥的初识也与那人有关,若非二哥和那人神似的背影,他或许不会出手相助,没有和男子相交的机会,二人也不会有最终的相知结拜。因为男子的存在,逃亡路上,是他这段时日以来,想起那人次数最少的时候。原本被他刻意忽视的伤怀,真正被他暂时忘却,让他又做回了那个开朗豁达的玄墨,我行我素的玄天教主。
思及此,玄墨不由想到方才男子冷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自责,脚下越发沉重。
如今回到教内,终于又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人,他在心旌动荡的同时,难免回想起了二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想到又要面对所爱之人冰冷残酷的眼神,玄墨心中发苦,连那向来飞扬肆意的眉眼都落寞了许多。
最终还是踱步到了厢房边上,屋门一如既往地处于闭合状态。
臂上的衣料缓缓滑动,玄墨抬起了一只手,刚要叩下,不知想到了什幺,男人肌肉一紧,那即将落下的指节将将停在了门板处。
墨黑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挣扎,玄墨盯着眼前的门板,那举着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复又掩在了那宽大的袖袍中。
踱到窗边,透过那半开的窗枢,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景致。
当那浅色的清隽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玄墨仍是不由地身躯一震。
那人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如缎的青丝半挽,纤细飘逸的身体端坐在书桌旁,素手执笔,眉目低垂,似是正在描摹作画。那人面容沉静,青丝半掩下,那张美玉般的容颜越发显得白皙精致。顾盼之间,眉眼生辉,端是风华绝代,姿容万千。
若非是看到那人即便是风雅之时,眉眼间仍化不开的那抹冷意,玄墨怕是真要看痴了去。
到底还是回过了神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又深深地看了那人两眼,玄墨终是转过了身,悄无声息地隐去了踪迹。
待玄墨走后,屋内那人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抬起头,细长的凤眼淡淡地瞥了眼洞开的窗户。
斜飞的眉宇间划过了一抹思索,冷清尘垂下眼,扫视着自己刚刚描摹的“画作”。
说是画作并未错,不过准确地说,这是他凭借这段时间的留心观察,记下来的玄天教地形图。已经完成了大半,着色也在同步进行中,不久便可大功告成。只是此刻,看着自己这些天费心完成的劳动成果,冷清尘心中却无半点触动,想起刚刚从他视线中掠过的那道黑影,含山细眉不由缓缓蹙起。
将手中的笔杆放置到桌上的笔搁处,一身白衣的男子缓缓站起了身。
衣袍翩跹,暗香浮动,那抹浅色的身影缓步踱到了窗边。
清冷的双目漫不经心般地扫向屋外。
寂静的院落,高大的古树,空无一人的石桌椅。
并没有那个习惯了的玄色身影,笔直伫立,如青松,如远山,英俊的眉目间,透着夜一般的沉寂。
心头突然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男子皱了皱眉,未作理会,只是收回了视线,转过了身去。
旋身的瞬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扬起的袖袍带落了窗上的木托。
动作微滞,冷清尘下意识地将视线移过去。
只见那糊着白纸的木格窗叶,失去了木托的支撑,只能无能为力地向内合拢。发出的“吱呀”声如同挣扎一般刺耳,而屋外的景色和光亮,就在那逐渐聚拢的窗枢间缓缓消逝,随着一声“咔嚓”的落锁声,终于完全不露痕迹。
最后瞥了眼闭合的窗枢,视线从窗台旁的几盆花草掠过,男子淡漠地转过身,迈开脚步。
许是他瞧错了罢……
便是那人,又如何?
屋内昏暗降临。
***
夜色浓郁。
褪去了外袍,男子正欲熄灭烛火,却被耳畔传来的几声叩门声打断。
手上的动作微顿,接着就听到男人略显迟疑的声音传来。
“二哥……你睡了吗?”
挑了挑眉,冷清尘不动声色,细长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望着面前本欲掐灭的烛火。直到那浅淡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一簇明黄跳跃的线条,男子这才扇动了纤长的睫羽,敛起了视线,慢慢转过了身体。
“二哥,你没睡吧……我能进去吗?”
半晌没等到屋里的人回应,以为那人余怒未消,玄墨又唤了声,声音越发低微,隐约带了丝示弱讨好。
又静候了片刻,见面前的木门还是没有丝毫开启的征兆,瞥了眼屋内还明亮的灯光,玄墨皱着脸,思索着若是直接推门进入的话,男子会有什幺反应。
不由地想起了曾在清尘居破门而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