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了,”杨琼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头,“我救她,从来就没奢望会得到什么。”
不是从没奢望过,而是不敢去奢望什么吧!玉莹想起他在京城的寡嫂,丧偶的女人,他且要顾忌着那是大哥的妻子,更不必说翟让尚在人间,与程奉仪更有一个女儿。
道德如同无形的镣铐,不介意的人无拘无束,放肆嚣张,公然抢夺人妻,介意的人却永远被它铐住,不得开心颜。
“既然如此,那随便你吧。”玉莹知道是不可能说服他了,只得点了点头。
打鹰山峡谷中,康敬绎带人前后夹击,成功反咬了镇反军一口,连斩他们一名副将一名校尉三名队正,镇反军心惊胆寒,失了指挥后如没头苍蝇一般乱窜,最后被杀掉的约有四千,收编俘虏一万,其余的都逃掉了,或许会重新集结起来,但绝对不敢再来他这里自讨苦吃了。
康敬绎对这次的战果基本满意,也没指望能把四万人一口吞了,于是下令原地休整,埋灶做饭,敛尸的把战场清理出来,明天再启程返回宣州。
亲兵扎好帐篷,康敬绎刚进去坐下,休息了没一会儿,就有探子来回报,说北边来了大队人马,看制服像是燕州军。
康敬绎刚喝的一口水噗地就喷了出去,怒道:“一定是敌人的诡计!通知全军备战!”自己把头盔一戴,提着画戟就冲了出去。
刚打完的士兵们人困马乏,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却没办法,只能拿起刀枪后退埋伏。
康敬绎躲在石头后面的草丛里,警惕地看向探子所说的方向。
不一会儿山谷那头走来了“敌人的诡计”,一杆大旗上面写着斗大的“曹”字,为首之人正是曹迁,康敬绎的下巴当的落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将士们重新扎营做饭,帅帐中康敬绎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暴跳如雷。
“谁让你们离开的!啊?!”他咆哮着,“你们都走了,燕州怎么办!啊?怎么办!男人都走光了,剩一群女人守城吗?如果北狄人杀过来了,你让她们怎么办!集体上吊吗?”
曹迁差点在他狂风暴雨的怒骂中飞出去,百里赞在一旁努力试图插进话来:“王爷息怒!王爷,这是我和符之的安排,就是因为知道王爷必不会肯,所以才瞒着王爷!”
康敬绎立刻将炮火转向他:“你们的安排?你们的安排就是把女人们都丢在燕州不管?百里文誉!本王容忍你不是一两天了,要不是玉莹替你说情,你都死一万次了!而你竟然做出这般无情无义的决定,你对得起谁!”
百里赞被他喷了满脸唾沫星子,也顾不得擦,大声吼回去:“这事夫人也同意了的!公琪去救程夫人,只要成功很快就能回援,呼儿哈纳一死,北狄群龙无首,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进犯中原!王爷不抓紧这大好的时机打下江山,还要等到何时去啊!”
康敬绎愤怒地揪着他的衣领一通猛拽:“打下江山又如何!如果玉莹有个一星半点的闪失,本王要这江山皇位有何用!”
眼看百里赞要被康敬绎扔麻袋一样扔出去了,曹迁赶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恳求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此事末将亦有责任,请王爷责罚!”
百里赞勉力站稳脚跟,不慌不忙地说:“夫人说了,王爷荣登大宝,君临天下之日,就是她夙愿得尝,功成身退之日,叫我转告王爷,不必在乎她的去留,更无须担心她的安危。”
康敬绎如遭当头棒喝般,霎时间呆住了。
百里赞趁机把衣领抢回来理整齐,喘了口气,又说:“夫人还说,望王爷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不要杀皇甫太傅一家,也不必给什么优待,软禁起来让他们过完这一辈子也就是了,皇甫皇后既是生不出孩子了,也无须担心将来会造反,五王六王更是不足为惧,王爷尽可安心坐稳天下。”
“王爷的长子康皞若能成才固然好,如若不能,王爷亦可从将来的后宫嫔妃所出之子中另择贤能,千万不要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一个无能之人,从而断送了大楚皇室的气数。”
康敬绎听得两眼空洞,摇摇晃晃地倒退几步,曹迁连忙将他扶住:“王爷!”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康敬绎鼓着一双眼,却不知在看何处,“她……功成身退,是什么意思?她要走?去哪儿?去关外找那个博木儿?”
百里赞摇头:“夫人说自己是上天派来助王爷争夺江山的,事成之后便会离开人间。”
康敬绎瞬间就疯了:“什么上天派来的!什么离开人间!百里文誉,你要编借口也编个像样一点的!你把本王当成三岁小孩子了吗?”
百里赞默了默,反问:“王爷还记得当初在京城,王爷好奇过夫人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我们都以为是皇甫大人的缘故,但其实不是。”
“不是?”康敬绎的脑袋已经彻底不能思考了,“那是什么原因?”
百里赞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夫人说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知道,虽然不曾见过,却熟知王爷日后需要打交道的每一个关键人物的特点,包括我,包括仲行和公琪,甚至包括符之和郭子偃,她都知道,她甚至还知道皇甫皇后是注定不会有孩子的。”
这些话就连曹迁也是第一次听到,一时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夫人连这个都知道?难道……夫人真的是天上的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