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捧着画纸惊叹道:“妹妹竟有这样的巧手,连没见过的人也能画得这般像,这下找到怀祐有希望了。”
“夫人谬赞,绿娉不敢当。”钟绿娉欠了欠身,微笑着回答。
康敬绎也连连点头:“画得确实不错,你从几岁开始学画?”钟绿娉犹豫了下,先看了一眼玉莹,然后才低着头回答:“回王爷,民女从七岁开始跟随师父学画。”
康敬绎又赞了句:“很好。”钟绿娉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以要将画像送去印刷为由跑了。
玉莹眼看着人跑远了,才问:“王爷觉得不错?”
康敬绎若有所思地笑着:“不错。”
玉莹噎了噎,又问:“是画儿不错,还是人不错?”
“画不错,人也不错,”康敬绎指着画案后面挂着的一卷长长的山水墨画,“都说字如其人,其实画也是一样,能画出这样意境的人,胸中必然有沟壑,加上生得也不错,谁要是娶了她必定有大福气。”
玉莹摹地一阵心凉,难道自己猜对了,康敬绎真是看上人家了?
不过看钟绿娉受了夸奖反而惊惶逃走的样子,倒并不像是个急着攀高枝的人,玉莹自我安慰着,强笑道:“是啊,姑娘家多学女红厨艺,倒是少有人像钟妹妹这样工于丹青,我瞧着也是不错呢。”
康敬绎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她:“你觉得也不错?”
玉莹面上笑着,胸口却发闷:“确实是不错。”
这话题没能在继续下去,钟远山遣了人来请他们过去用饭,二人便一同去了饭厅。席间只有钟远山夫妇和两个儿子,不见钟绿娉,康敬绎问起,钟远山答道:“绿娉还未出嫁,按理不应与男子朝向,末将便让她在自己房里用饭了。”
康敬绎听过也就点点头,正要落座时,却听张氏说:“王爷与绿娉也算是兄妹,兄妹同坐一席原也不打紧,王爷若想……”“咳咳!”钟远山用力一咳,张氏乖乖闭嘴了。
玉莹挤出个笑脸来说:“还是算了吧,绿娉妹妹到底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若因为王爷一句话而致使清誉有损,反倒是不好了,王爷说是吧?”康敬绎向来听她的,就附和了一句,张氏还一脸意犹未尽,钟远山就板起脸来岔话道:“王爷请坐。”
至此,玉莹算是看出来了,钟远山与钟绿娉父女俩都没什么巴结他们的意思,反倒是张氏有点雀跃,似乎想把女儿嫁给康敬绎。而麻烦的是,康敬绎自己似乎也有此意,一向少与女子搭话的他居然接连主动与钟绿娉说话,还当着自己的面夸她好,与往常大是不同,会不会是在暗示自己他想收了这个表妹?
于是一顿饭玉莹吃得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康敬绎说过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像。钟绿娉比谢玉婵那是好上许多倍的,也算配得上康敬绎这个先帝嫡子,加上家里又是孝怜皇后的娘家,同样是亲上加亲的好事,钟远山也决定了要助他们,多个国丈的名,他多半也不会拒绝。
是该娶……谢玉婵死后,武王妃之位就虚席以待,玉莹自己倒不怎么在乎名分,只是她不在意是一回事,康敬绎不提又是另一回事,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康敬绎心粗肠子直没想到这方面去,可今天看来,倒未必是这样了——也许康敬绎之事想把正妻之位留给别的什么人呢?
这么想着,别说吃饭了,就是吃完了饭回房休息,玉莹仍就郁郁寡欢,张氏殷勤地前后张罗,又特意取来女儿的得意之作挂在他们房里作装饰,看得玉莹越发觉得郁闷,人一走,她就泄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妆镜前,拔下发簪胡乱扔在妆台上。
康敬绎按着肩膀甩了甩胳膊,舒了口气,说:“今天真是累了,来给我揉揉肩膀。”
玉莹心里有气,便戗回去:“王爷是人,我也是人,王爷会累,我也会累,怎么我就得给王爷揉肩捶背,这府上难道没有丫鬟了吗?”
话一出,身后就静了,玉莹非但没有觉得解气,反而心里更难受了,自己受过那么多年大家闺秀的教育,嫁给康敬绎之后又受了那么多委屈,从来没发过脾气,如今只是康敬绎暗示自己他想娶个人,寻常人家在正常不过的事,自己就这样失态,简直是太丢脸了!
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为他做这做那,他却喜新厌旧,看到新鲜可人的表妹,就迫不及待起来,置你的颜面和长久以来的付出于何地?另一个却说你到底是个妾室,他还肯顾忌你的意思已经不容易了,换做其他人,断弦再续何须问过小妾的意思,进门便是主母,哪有你说不的权利。
当初程奉仪说过的话终于是印证了,自己也有见不得康敬绎喜欢别的女人的一天,虽说不能一根绳子吊死,但日后想必也开心不起来了。
“玉莹?你今日怎么了?”康敬绎再迟钝也不会听不出她话里有气,却是一头莫名,搞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玉莹随手拂开妆台上的发簪耳环等物,埋头趴了下去:“没怎么,王爷累了就先睡吧,我还不困。”
康敬绎没有应,而是走到了她身后,抚着她的肩弯下腰去问:“你不舒服?要不要让人请大夫来看看?”
玉莹闷着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阵自暴自弃之感,自古男儿三妻四妾,帝王更是有过之无不及,康敬绎尚且不计较她发脾气,还关心她身体,自己却提前吃起醋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见她不说话,康敬绎倒是真担心了,不顾她挣扎,硬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