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豁出去了,说道:“程姐姐被带走是个阴谋,大内侍卫不是打不过他,而是故意假装打不过他,皇上和呼儿哈纳暗地里有协议,是一定会把程姐姐交出去的!”
翟让霍然大惊:“你说什么?”
玉莹握紧了拳头,语气笃定地道:“王爷收到你们的来信,当晚便带着人一路南下,分头搜寻,于半道上截住了呼儿哈纳的队伍,当时王爷不在,杨将军带伤与呼儿哈纳比试,都能战得平手,大内侍卫更是擅长近身搏斗,怎么会不是呼儿哈纳的对手?换做你是皇上,牺牲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女人来换取关内几年的太平,这么便宜的买卖,你会放过?”
翟让背对着月光,但玉莹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看到了山崩地裂的景象一般,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面皮也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好几次想要张口说话,都愣是没发出一个音。
“程姐姐与我有私交,程老又是吏部尚书,皇上心里一定十分忌惮,”玉莹放软了语气继续说,“我想程老多半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先帝驾崩后他便辞官不做了,为的便是要避开这个漩涡,可惜人在活世上,许多事往往身不由己,呼儿哈纳只要提出要人,皇上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翟让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这……”
玉莹神情悲戚:“你真以为皇上会为了程姐姐而派兵攻打长遥?他不会的,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不当一回事,怎么会在乎程姐姐的生死。”
翟让沉默了,玉莹也怕把话说过头,就打住了,静静等他作出回应。
其实翟让回到程府,没有派丫鬟来请她过去,而是自己悠悠晃晃来到小镜轩,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如果翟让真心要帮自己,不管打听到什么消息,或者没打听到什么,都会想要马上告诉自己,而不是跑来她面前诉苦一通。
而且更让玉莹害怕的是他对康敬颉抱有的期望!康敬颉说会发兵长遥,于是翟让忍受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留在京城等着那一天,如果这个时候帮了玉莹,为此得罪了康敬颉,别说程奉仪回不来,他自己,以及程扈和小舒锦,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康敬颉和呼儿哈纳的协议虽然只是山简的推测,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容玉莹心存善良,一旦翟让倒向了康敬颉,那么她就像是送进虎口里的羊,再也没有出去的一天了。
情非得已,不得不骗,玉莹在心里对程奉仪说了声抱歉。
过了好一阵子,翟让才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夜幕,颤声道:“听说……虎奔关大捷……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没有去救她,岳父让我不要给你们写信但……我不愿意放过最后的一线……希望,眼睁睁看她被带走,虽然我也知道,王爷离开了燕州,北狄人肯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家都是死,可我还是……还是……”
他痛苦地用手狠狠地拍着木栏,发出一声抽泣,深深埋下了头。
玉莹心里也不好受,就劝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接到信的时候,我和王爷也犹豫过,但王爷最后还是去了。”
翟让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一句对不起,顿时让玉莹心生不祥,摹地就退了两步:“你……”
就在这时候,小镜轩的门外涌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月光照在他们斑白的鬓发和深深地法令纹上,熟悉的面容却只让玉莹感到心头发寒。
那是皇甫青泰和妻子范氏,她的亲生父母。
他们不知在门外躲了多久,范氏开口便是着急的语气:“莹儿!快到娘这儿来!”玉莹却越发往后退了,被出卖的愤怒左右了判断力,直到后背撞在了柱子上才停下脚步。
皇甫青泰一手端在身前,声音里透出一股薄情:“莹儿,既然回到了京城,为何不回家?”
“回家?”玉莹茫然地重复,“回哪个家?武王府早就被抄得一干二净,出城的马车都被皇甫大人您扣下了一半,这京城里哪儿还有我的家?”
皇甫青泰顿时大怒:“混账!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皇甫府不是你的家吗?父母骨肉养育你,嫁了人就连爹娘也不要了,家也不认了吗?”
范氏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啊莹儿,家永远是家,爹娘怎么会害你呢?你在外面吃苦受累,爹和娘也心疼啊!”
玉莹忽然觉得很可笑——心疼?你们真的心疼过我吗?心疼我就是帮着妹夫算计我的男人,抄家以后还来补一刀,恨不得我走到半路就饿死,分别一年多,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一点关心,倒是现在,一听说我回来了,连夜大动干戈地来抓人,这就是所谓的心疼?
她粗略一眼扫过,涌进门来的的就有十来个家丁,门外不知道还有多少,自己是个深闺女子,别说飞檐走壁了,给个梯子都未必能翻过墙逃走,既然是翟让有意出卖,现在程府肯定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自己根本不可能逃掉。
“你们……”知道不可能逃掉了,玉莹反而镇定下来,“把我抓回去以后,打算怎么办?交给皇上,用来逼王爷就范?还是让我也写一封信,把王爷骗进城?再或者,一刀杀了,向皇上表示皇甫家的忠心?”
皇甫青泰板着老脸不说话,玉莹冷笑一声,明白自己说的这些,他们多半都想过。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爹和娘啊?虽说聆芳做了皇后而你是王妃,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