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莹明眸有神,目光中充满自信:“杨将军何以信不过王爷?莫非也是拘泥于嫡庶尊卑,长幼之序?”杨琼静了静,说:“要造反,必须师出有名,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登基前,太子勤勉自律,忧国忧民,登基后也并无劣迹,王爷没有造反的理由,太子却有王道大旗在身,只怕到时响应者寥寥无几,反落得一身骂名。”玉莹却轻松地笑笑:“师出无名?只怕未必,杨将军只管等着看好了,以太子的脾性,登基一年内必要拿一个兄弟开刀,杀鸡儆猴,借以收回分封的王权,到时候咱们就师出有名了。”杨琼一脸惊愕,显然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有把握,玉莹也不解释,又说:“不过人各有志,杨将军若是不愿意,王爷那边我会去同他说,只要你不转头去帮着太子也就是了。”杨琼低头沉思不语。“或者我叫人给杨将军说个媳妇?”玉莹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燕州城虽不大,长得漂亮的姑娘应该还是有不少。”杨琼慌忙摆手后退:“不、不不必了!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千万可别……嗯,北狄不平,何以家为,大丈夫当以精忠报国为先,儿女情长之事……这个……”玉莹乐不可支地笑道:“不是让你去‘立功’,瞧你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北狄不平何以家为,难道北狄一日不灭,杨将军就不娶媳妇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杨将军就不怕令尊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杨琼笑得一脸勉强,无可奈何地说:“夫人莫取笑,这事……日后再说吧,日后再说。”说着翻身上马,领着三千负责狩猎的士兵朝着雁归山出发了。回头玉莹把这事对康敬绎一说,康敬绎马上断言:“公琪已经有意中人了。”“王爷怎么知道的?”玉莹大感惊讶,没有意中人也赖着不成亲的也大有人在,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怎么就看出杨琼已有意中人了。康敬绎得意洋洋地说:“他虽然拒绝了你帮他说媒的事,却也没有明着说不愿成亲,这就是有意中人,但时机不对的意思。”玉莹颇为佩服地点头看着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王爷比起从前可是敏锐多了啊。”康敬绎佯怒道:“本王向来是敏锐的!”玉莹又笑,顺手抄起一本折子翻了翻,看到上面七歪八扭的批着两行字:“已阅,待办。”那字迹直是如顽童涂鸦般鬼斧神工,不由噗笑出来:“王爷这字——”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折子上的内容吸引了去。折子是樵县那边来的,说最近常有北狄人在虎奔关一带出没,倒是不骚扰牧民,但还是让当地的百姓不同程度地感到了恐慌,樵县的县令希望武王能加强虎奔关一带的兵力布置,安定民心。“燕州这一穷二白的地方,北狄人多少年也不来一次,最近怎么想起过来转悠了?”樵县县令也是个细心的人,派了人把北狄骑兵的行踪打探了个大概,在折子里详细地写了出来,玉莹通读下来,只觉十分费解。康敬绎茫然抬头:“什么?”玉莹把折子递给他,康敬绎看了几行,眼睛突然就睁大了:“有这等事!”玉莹呆了呆,试探地问:“王爷没看内容就批了?”康敬绎理亏,哑口无言,玉莹简直不知该哭该笑:“你……这是大事,怎么能看也不看就批了扔在一边?这些也都没看?我说你怎么批得这般快,原来都是囫囵吞枣,都没咂摸出个味儿来。”“本王就不是看这个的料!”康敬绎被她说得有些恼了,手里折子一摔,愠怒地道,“一整个州几万号人,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我一个人管,哪有这多精力去一个个看?”玉莹将折子捡起来放好,说:“才一个州就没精力管,那日后做了皇帝,要管全天下,王爷又打算怎么办?”康敬绎像个腌坏了的鸭蛋一样憋在椅子里生闷气,玉莹看他那委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捧了枸杞茶递到他面前:“王爷说自己不是这块料,又有谁生来就是做皇帝的料?王爷的战神之名,不也是一天天打出来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康敬绎接过茶杯默默喝了两口,忽然说:“我记得从前父皇一天要看的折子也没这么多。”这一点倒是不可否认的,玉莹过去是太子妃,对朝中的事多少有一些了解,便对他解释道:“一国之君就如一家之主,要管的都是大事,无关紧要的小事自然就都由下面人去处理了,全国各州县递上来的折子、文武百官的谏言,一律要先经过中书省筛捡,只挑出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上报给皇帝,先帝在位时又有太子监国辅政,递到先帝手里的折子,自然就少之又少了。”康敬绎眼睛一亮,继而又失望地一灭,玉莹一看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王爷不会是在想,要是有个儿子帮着看折子就好了吧?”“爱妃懂我。”康敬绎居然也厚颜无耻地承认了。玉莹真是想抄起折子拍他脑袋了:“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没摸到龙椅呢,就想做太上皇?赶紧的,这些折子都得重新看过,我守着你看。”康敬绎心花怒放,玉莹不做别的就守着他他最开心了,心情一好,做什么也就不重要了,于是乖乖把那些折子重新翻开来看。看着看着康敬绎的脸色不对劲了,玉莹手里绣着花,抬头看他一眼,问:“怎么了?”康敬绎的表情十分复杂,他将几本折子摊开来放在书案上,手指在上面划拉来划拉去:“北狄人似乎不光是在虎奔关外活动,也有人看到他们和迁徙中的布夏族起了纷争,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布夏人一路往东逃,北狄骑兵衔着队尾紧追不舍,似乎想将他们赶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