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准的话向来只能听三分,三分里头还不知道要拐多少个弯,蒋亦杰自然不会轻易当真:“龙哥,这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了——蒋庭辉是蒋庭辉,蒋亦杰是蒋亦杰,他姓他的蒋,我姓我的蒋,你龙哥怎么对他是你的事,可别指望我跟着领情!”
龙准呵呵干笑了两声,正要说话,目光却被什么吸引着止不住向主桌飘了过去。蒋亦杰一抬头,看到东佬起身迎向了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男人,两人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态度亲密热诚。那人身后跟着四、五名西装革履的随从,排场极为豪华。
杨笑基的声音从背后沙沙响起:“咦,蔡丙伦到了,十几年不见老了很多嘛,看来玉石生意也不好做,整天愁眉苦脸才会生皱纹……”
蒋亦杰回头挑眉白了干爹一眼,只鄙夷,不说话。
寒暄过后,蔡丙伦命人送上了备好的贺礼,东佬拆开来品鉴一番,又吩咐手下取了回礼给姓蔡的。回礼装在一支细长盒子里,边缘依稀可见暗黄色的丝绸衬布和一闪即逝的绿色反光。
就在蔡丙伦双手接过盒身、正欲开口大笑的瞬间,宴会厅门一开,时常于警讯节目里出现的某位阿sir赫然立在门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整队警察。于此同时,那些伪装成酒店工作人员的警员也各自放下手中事务,有条不紊掏出证件挂好,并迅速掌控了整座会场。
“所有人待在位置上不要动,程志东,蔡丙伦,现在怀疑你们和上个月十七号发生在里岛皇廷大道上的珠宝劫案有关,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是……”
上月十七号,有辆押运古董珠宝的车子行驶至皇廷大道时被匪徒打劫了,车上丢失了一串来岛进行巡回展览的清代朝珠,据专业人士透露,朝珠由一百零八颗珍品翡翠珠子组成,还配有双桃红色碧玺坠角,估算价值高达四百万美元。
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东佬,既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也很好奇警察说的话是否属实。
东佬纹丝不动端坐椅子上,哈哈大笑:“警官,难道说为了奖励良好市民奉公守法,连外岛警署都出动来给我贺寿?什么珠宝劫案的,我不知道。你们如果愿意说说,我倒愿意听。”
看肩章是高级督察的警官走上前去,也不理会东佬的挑衅,直接对着姓蔡的点了点头:“蔡丙伦是吗?台湾玉石大王,有黑道背景,早年靠走私古董起家。此次来外岛,名为拜寿,实则是为了这个吧……”他从蔡丙伦手里取过东佬的回礼,打开盒子,举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蔡丙伦推了推金属框眼镜,煞有介事地惊讶道:“怎么,警官先生,我们自己仿造些工艺品玩玩也犯法吗?”
听见这话,警员们迅速对视一眼,又仔细望向盒内物品,不需要花费精力甄别,作为外行人也可以很快看出东西是假的,几人一齐朝督察摇了摇头。
带队督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程志东,别耍花样,赶快交代把翡翠朝珠藏在哪里了,我们的人亲眼见到你把东西带进了宴会厅,最好老实合作,即便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搜出来!”
就在警察将所有宾客控制到指定范围内,对整间宴会厅实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蒋亦杰忽然灵机一动:十几分钟前,大哥可是明目张胆在警方的监控下走出去的,手里还捧着大小刚刚好的锦盒,难道说……是偷梁换柱?
警察的动作显然更快一步,他还只是有所猜测,人家已经传回了结果。一名警员在与前方取得联络后,跑步到长官面前汇报道:“报告陈sir,我们的人刚刚截停了那辆灰色七人座商务车,车上并未搜出任何可疑物品,中途也完全没有人员上下,那边的同僚请示下一步如何处置?”
督察先生眉头几乎纠结在了一起:“先带回警局做一份详细笔录,没什么事就放人吧。”
这下蒋亦杰糊涂了,翡翠朝珠如果不是被大哥带出去,那会在哪?会场各处全都处于警方的监控下,没理由不翼而飞啊!可如果是大哥做的,大哥又是用什么方法躲过了警方搜捕呢?
对了,出席这样的场合,应该带着个能言善辩的人才对,可是那个一直与大哥形影不离的闻琛,为什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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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在现场搜索了近两个钟头,最终一无所获。东佬与蔡丙伦以及几名亲信下属被带回了警局协助调查,其余宾客则在进行身份登记后得以放行了。
寿宴不欢而散,龙准仍然没打算放过杨笑基:“杨生你看,今天被条子跑来搅了兴致,真是遗憾。不如这样,我做东,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喝上一杯?”
杨笑基怎会看不出蒋亦杰心急如焚想要离开,他色迷迷把人往怀里一搂,对着龙准打起了哈哈:“怎么好意思让龙准哥破费?要喝酒当然是小弟做东了!不过我们做生意的和差佬打交道,很霉的,我要赶紧回去洗澡解晦,阿杰你陪我啦,等下给我搓搓背。龙准哥,咱们改天,改天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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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亦杰把杨笑基送回了家,又开着干爹的车转回头去找大哥。他要亲眼看到大哥平安无事,也想亲自问问大哥今天整件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