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利用四天宝寺这个所谓的荒谬校训来开始一场意在和解的对话,果然效果不错。
白石睁大了眼睛,那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凝结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点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想要吐槽,但是话到嘴边想起对面站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女’神(经病),所以生生又把那些话咽了下去。
柳泉得意地哼哼哼。
“白石君,好像有点怕我啊?”
这句酷炫狂霸拽的台词一出,就连忍足谦也都瞬间无言了。
柳泉才不怕崩人设呢。事实上,她不这么说才是崩人设呢。小刀戳肺什么的,像她这种偏执狂+蛇‘精’病,最最擅长了。
“果然,‘女’人也能以眼泪之外的其它武器,击败强大的对手呢——只是我获得胜利的方法,好像凄惨了一点啊?”
白石干脆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双漂亮的眼眉压低了,眉心紧蹙起来,显‘露’出某种在他平时的轻松神情之下深深掩藏着的悲伤和歉然来——很显然,当初的真·信雅妹子在他面前倒下,灿烂的网球生涯随之告终的悲剧,对他本人的影响其实也是十分巨大的。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不为此感到遗憾、悲伤与抱歉。
令人意外地,这种表情一瞬间几乎直击柳泉的内心。
自从她顶替真·信雅妹子,踏入她‘混’‘乱’且黑暗、失去希望的人生以来,她所遇见的所有人,看到她的时候,带着的眼神差不多都是有一点戒慎的意味,仿佛带着“啊不知道这个偏执狂蛇‘精’病什么时候又会发作,惹又惹不起,还是小心一点应对吧”这一类的想法,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比如柳泉家的父母和妹妹谦雅,看到信雅妹子的时候,那种眼神里简直充满了嫌弃,仿佛他们一家三口的完美画面足以构成一整块编织‘精’美手工华丽价值高昂的洁白锦缎,而信雅酱就是那块锦缎上唯一而鲜明的污点,无法摆脱、无法清除,只好带着一点戒慎和嫌恶,勉强忍耐着;
比如迹部大爷,看到信雅妹子的时候,那种看上去表面傲慢而高高在上的眼神里,实则带着某种隐约的戒备——大概是当初的真·信雅妹子做过什么让他觉得无法接受的糟糕事情吧——还有一点不满的痛心,仿佛她那样轻易地抛弃了自己耀眼的才能、任凭自己的人生坠落进黑暗的深渊,是多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比如忍足侑士,看到信雅妹子的时候,虽然没有拿着其他人那种“卧槽行走的shí_bā_jìn……不,行走的大麻烦来了!”的眼神看她,但是那副眼神在柳泉本人看来倒还更瘆人三分——后来她知道了这是因为忍足与真·信雅妹子之间的“青梅竹马老相识”以及“堂弟鲁莽的提议间接害死了我们共同的青梅啊”的原始设定造成的;但是因此柳泉也了解到了忍足侑士那种隐藏的腹黑属‘性’,所以……戒慎恐惧的人换成了她;
再比如手冢国光,看到信雅妹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倒是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戒慎恐惧或者充满歉意,但是他那种眼神正因为太平常了——平常得就像是看着一个以前认识、且稍微说过一些话,有点普通‘交’情的老熟人一样,才让柳泉觉得哪里好像更加不对——喂部长你面对的可是霓虹‘女’网史上近年来最大杯具的当事人,作球的‘骚’年、又是这个杯具妹子的旧相识,面对这样一个人生背景复杂到了极点的老朋友,你难道都没有丝毫动摇的吗?!
……好吧其实她只是想说,诚然作为柳泉信雅,她已经经历过了这么多不同的异样眼神的洗礼,但是白石藏之介的眼神,还真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自从她成为柳泉信雅妹子以来,从来没有人在一开场的时候,就以这样温和、轻松、微微含着笑的面容,以及镶嵌在那副面容之上的一双含着深深悲伤、遗憾和歉意的眼睛,来面对过她。
就仿佛,即使她变成了怎样的偏执狂或者蛇‘精’病,即使她是来寻仇、来揍架甚至来宰了他的,他都不觉得这是应该谨慎、应该戒备、应该提防、应该疏远的事情。
他的表情里仿佛带着一丝理所当然,就好像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她的出现,而她即使带来的是什么天罚也好酷刑也好,他都预备好要坦然面对;因为这一切都是当初那场猝不及防的悲剧发生之后附带的后果,而他已经决定要堂堂正正地接受一样。
……柳泉突然就觉得自己先前想好的“‘女’神经病复仇记”的脚本没有办法认真实施了呢。
“谦也君,能否让我和白石君单独谈一谈呢?”她突然转过身去,问道。
忍足谦也的脸上一瞬间就浮现了“哦不一边是我青梅竹马的死党另一边是我信服尊敬的前部长万一他们又打起来的话我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呢”的纠结和紧张感。
柳泉不得不伸出手,啪地一声从下往上地扇了一下忍足谦也肩膀后方的位置——就好像假如不是自己的身高不够、扇起来不趁手的话,她一定是打算就这么原样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上一下似的。
“好啦我保证不宰了他,这下可以了吧?!一分钟之内在我面前消失,否则就绝‘交’吧!忍足谦也!!”
谦也嗷地惨叫了一声,拔‘腿’就跑,充分发挥了他“大阪的‘浪’速之星”应有的天赋技能,眨眼之间已经拐过了街角,消失在柳泉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