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人又僵持上了,两张极其相似的脸,表情却截然不同,一个满脸愤愤,一个悠然自得,时不时还给旁边的媳妇儿抛个媚眼儿。
阿芸叹息,“我说,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父子俩俱是沉默。
“侯爷,要我说爷也把小溪带走吧?”阿芸心知他的考虑,祁越已经快七岁了,还没进过学堂,而作为静安侯的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怎么能是一介乡野匹夫呢?所以,他要带他走,她理解并接受,当然,这里面也有她自己的顾虑。
她是一个女人家,总不好这样孤身一人带着祁越和小溪长大吧。
祁津突然凑到祁越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祁越瞪大眼望着他,半响,他点了点头,起身默默地回自己屋收拾行李。
阿芸惊讶地望着祁津,祁津却只笑,神色有些诡秘,对她说,“他答应了,你也快些收拾吧。”
阿芸迟疑地望着回屋去的儿子,心中有些忐忑,什么事会让这倔性子这么好说话呢?她下意识地瞟了瞟那个小人儿——
只见小溪缩在被褥里睡的香甜,只露半个小脸在外面,柔柔软软的可怜样子。
她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却又有些迷糊不清。
在小厮和丫鬟的协助下,很快就收拾完毕,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好收的。
阿芸站在祁津旁边,望着祁越,叹了口气,“去把小溪喊醒吧,跟他说几句话。”
祁越还在挣扎,“娘,咱改天再走不行么?小溪睡着了。”
祁津道:“祁越,还记得爹跟你说的话么?快去,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了,要在天黑前回府。”
祁越眼神闪了闪,似是下了极大决心,凑到小溪旁边,趴在他柔软的身子边,轻轻晃了晃他,“小溪,小溪。”
小溪动了动,睁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有些懵懂,“嗯?”
“我要走了,想跟你说一声。”祁越的头低着,声音有些小。
小溪的眼珠转了转,迟疑问:“走?”
“嗯,我要回侯爷府了,你不要太想我哦。”他极力装的欢快。
小溪像是没睡够,眼睛有些睁不开,恹恹地“哦。”了声。
祁越心里很难受,手紧紧握了握他的,简短道,“我走了!等我回来!”
小溪轻轻嗯了声,随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祁越眼睛通红,望着他细瘦的背影,一咬牙,狠狠地冲出了房门。
阿芸叫他一声,他也不理,祁津揽着她走出屋子,低声安抚,“没事,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马车缓缓驶离小院门口的那条小道儿,暮色渐渐四合,马车的身影渐渐远去,村里人的议论声也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