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成蘅看着这个平凡普通但透着一丝雅气的小荷包,疑惑地蹙起细眉:“里面是何物?你奉谁之命呈给我?”这个荷包扁扁的,倒让人猜不出里面所装何物。
小太监道:“殿下一看便知。”
“你不说清楚,我不要。”羽成蘅背着手,摇头道。
小太监突然抬起头看了羽成蘅一眼,眼神奇特:“此乃长兄所赠。”竟干脆利落地不再隐瞒。
长兄所赠!
羽成蘅心里一跳,眼前立刻浮现羽成熙像藏着层层迷雾似的氤氲不清的眼睛,然后是他及冠当日凛然离去的背影。
提及长兄,他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羽成熙?羽成蘅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羽成熙实在善于不知不觉渗透人心。
想了想,他终是接过了小荷包,当着小太监的面,解开小荷包倒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掌心。
——是一条造工精良的玄铁钥匙。
羽成蘅微微一惊,然后心里沉了沉。他有一个猜测。他看向自始至终规规矩矩跪着的小太监。
“……这是什么?”
“钥匙。”小太监道,“皇家书房的钥匙,乃奴才亲手所配。”
“……你是大皇兄的人?”果然不出所料,羽成蘅捏了捏掌心的钥匙。
小太监再次垂下头,跪趴在地上,没有回答,但已经默认。
想不到他自以为装得传神,还是被羽成熙发现端倪!就不知道除了他想进这一桩事外,羽成熙还看出什么?
——这处在争权夺利尖端的人物确实不容小觑!
不单是眼前这个小太监是羽成熙的人,恐怕绿怡都是他的人。红绫是司徒弘烨放在羽成蘅身边的人,谁会想到她看起来老实交巴的表妹绿怡反而是大皇子的人?而且以绿怡的表现,她恐怕是一颗被藏得极深的棋子。
为了把的钥匙给他,羽成熙可是一下子暴露了两颗棋子,其中一颗还颇为重要。
羽成蘅明知这是羽成熙施恩于他的一个局,但偏偏他只能入局,承了他的情。进确实是他此时最迫不及待的事情,他舍不得丢掉掌中的钥匙。毕竟以羽成熙的能耐,这钥匙应该是真的。
羽成熙会这么大方把自己的人暴露在他面前,就是算准他不会因此发难,把他的人除去。而一旦他接受了这条钥匙,就是递了把柄给羽成熙。甚至于,这可能是羽成熙为了打击羽成蘅背后的羽成灏而设的局。但羽成蘅有一种直觉,觉得羽成熙的目的不在后者,反而是姿态从容地给了他一个机会,看他有没有胆子冒着违抗司徒弘烨禁令的危险接受这个机会,看他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羽成熙对羽成蘅这个小娃娃尚且如此用心,更不知道他对其他皇弟施展的是什么手段。
这个大皇兄远在千里之外,却依然微妙地俯视着他们这些皇弟。
羽国最优秀的皇子,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他就那么肯定羽国的小皇子们能懂得他行事的深意?
后来羽成蘅等了良久,始终不闻其他皇兄皇弟就与羽成熙有关的事儿发难,才对“皇室没有真正的孩童”这句话深有体会。
但此时羽成蘅掌心握着的钥匙,看着跪着的小太监,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神色,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审视。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冯子。” 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道。
“大皇兄为何给我的钥匙?”羽成蘅故作不解问。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大殿下之意。”小冯子回答得滴水不漏,“大殿下吩咐,收下钥匙与否由十一殿下自行决断即可。”
最终羽成蘅沉默半晌,还是收下了钥匙。
一个月后的此时,红绫已经病愈,重掌清华宫的宫务,绿怡毫无异色把权力还回去,但也从粗使宫女升为二等宫女,被红绫视为臂膀。
羽成蘅是被气笑了。暗棋暴露,直接变成明棋放在他的身边。他心里一清二楚却只能无奈接受,毕竟他在清华宫只是名义上的主子,红绫照顾他的同时也把他这个小主子的权力全部揽去,他用什么法子反对红绫的决定呢?小娃娃的一哭二闹?羽成蘅还不至于幼稚到这田地!羽成熙使阳谋倒真有一套!
不过有了绿怡,羽成蘅便有了一些自主的空间,不像以往那样被贴身跟着。
就像他堂堂一个皇子爬到树上远远观察的守卫轮换时辰,绿怡确定他不会因此受伤后,也是守在三丈之外,听之任之。这种举措自然合乎羽成蘅的心意。绿怡成为他一个特别的帮手。只要他不与羽成熙为敌,绿怡对他是无害的。
对此,势单力薄的羽成蘅也无可奈何。他不能做出任何可能引起司徒弘烨注意的举动。羽成蘅对司徒弘烨极为忌惮。司徒弘烨的存在对所有羽国皇子的性命安危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如今羽成蘅琢磨的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达成他的目的。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意外地的门竟然打开了,一道硕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刀削一般的轮廓,容貌俊美,半长的黑发披肩,随意不羁带着锐利,像一把入鞘的宝刀,看似无害却在顷刻能伤人。他穿着利落的束身衣袍,披着黑色披风,步伐矫健,腰背挺直,有一股久历军旅的杀伐果断的沙场之气。
司徒弘烨有令,出入者杀无赦。这个青年却进出无碍,信步如游花园,的守卫一直对他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近乎巴结。
这个人是谁?羽成蘅想。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