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我,你。。。”纵使是千里熏这样的大将军,被自己的母亲嘲笑,多少也有些面子过不去。
“哼!还不知道是谁这么不中用呢,自己就生了一个,还好意思说人家。”
老太君鄙视的瞥了一眼千里熏,“飞儿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便是给老婆子我生了个乖曾孙。”老太君放下佛珠,微笑着看向堂下,还朝着千飞眨了眨眼,“呵呵,飞儿,快起来,甭管他,老不正经的一个。”
满堂黑线!
也就这老太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撒尿。搁千里熏在军中的脾气,弄谁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千飞在千里母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各自心中的痛处。不是他们不想给千里添个弟妹,只是上天不允许。仿佛被诅咒一样,千家从以前的枝繁叶茂,变得像现在这样的可怜单传。其中曲折痛苦,也就只有这对小夫妻知道。
千家几十代,每一代出生的孩子都成倍缩减,而且,从未有过女孩的出生,即使有,也早早地步入夭折的行列。千里是千飞夫妇结婚十年后才有的第一个孩子,而就这个孩子,几乎耗尽了两人的所有精力。两人问尽了世间所有名医,尝尽各种求子方法,吃尽世间所有奇药,甚至废掉了各自的毕生武功,却只是有去无回,没换来一点消息。
不过上天不负有心人,在两人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一天千寿府突然来了个叫花子。虽然来个叫花子并没有什么,但奇怪的是叫花子身上有所有藩邦的奴隶印记,而且脾性古怪难测。
他讨要的东西,不是金钱也不是饭菜,他只要在他死后,千里的母亲身着素衣,替他守灵。当时众人都以为这个叫花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轰之出门,却被千里的母亲拦下,她不仅爽快的答应了叫花子的要求,还立下字据,宣告天下。
奇怪的是,在千里母亲宣告天下的同时,叫花子也倒地身亡。三年守灵结束,千里便奇迹般的出现在了母亲的怀里,千寿府上下感动的痛哭了一整个夜晚。
原来那个叫花子,竟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千里的存在。
但是,这也只因为千里母亲的善心孝心,才感动了天地。好人终有好报。
从此千里母亲便发誓永着素衣素颜,以感谢死去的叫花子。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都是一身白衣的原因。
千里熏熬不过老太君的磨叽,偷了个闲机会,便溜出了大厅。听了老太君几十年的唠叨,他的耳朵都快起茧,既然有后来人愿意接班,他也乐意让贤。只可惜苦了千飞夫妇。
千寿府中庭是个围合着个大湖的花园建筑,湖中是个东西搭着古典石板拱桥的小岛。正逢夏季,院中繁花盛开,牡丹芍药的芬芳中夹杂着湖中荷花的清香,怡心醉人。此刻的夜晚,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气,甚是宜人。
千里熏穿过中庭绕道到达西边的石拱桥,他背着手,信步前进,不急不缓,但那紊乱的脚步声出卖了他的心绪,此刻他焦虑而满是担心。湖中小岛上,千里还处在昏迷状态,生死未卜。虽然已有解药的救治,但万花毒的毒性,他也略知一二。这三天,恐怕是千里最难熬的三天,那样的身体,又能支撑多久,一切都得看千里活下去的意志了。
黑夜再黑,终也挡不住月的光亮,总有看得见的地方,指引人们前进。
药典此刻早已关门,仆人们的住处已经发出鼾声,大街上的狗吠声时而听得见,时而消失,此刻,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快要挣脱束缚的缺月,捕捉着在黑夜中游荡的黑影。
那道黑影,没有方向的四处乱窜。碰壁了,又折回,再碰壁,再折回。如此往返,最后停在了千寿府的房梁。黑影静静站立,出神的望着千寿府中的那座小岛,那座岛上双螺旋廊道盘旋尽头的那座外观华丽的内宫,准确的说,黑影看向的是那躺在床上的昏迷着的千里。
在浣花辰接近千寿府的瞬间,千里熏便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他没有说话。虽然他嗅到了浣花辰身上的那股血腥,但他更感受到了浣花辰心里那股忧伤和痛苦,而且,他看到了浣花辰眼中的那种亲切和怀念。
亲切和怀念?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几分钟过后,浣花辰下了屋顶,平稳地落在中庭的花园内,千里熏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但,即使是身为护城将军的他,也难免被眼前人的容貌所震撼。那眼中别无他物的桃花眼,仿佛是万众中的一朵奇葩,谁也无法比拟。那好看的脸型,似花非花,似水非水,比妖艳更甚。那园中的花草相见,竟也羞愧的收拢了傲气,折服于他的美。
浣花辰的美,不是女人的柔弱之美,也不是男人的刚强俊美,他像一颗从天空划过的繁星,闪耀而深深印人心帘,使人见之便无法忘怀。
浣花辰走过庭中花园,所过之处,不知道是花的迷香,还是他本身的香气,微风吹过,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划过千里熏的隆鼻。
竟是一股宜人的清香,沁人心脾,振奋人精神。
夏日夜晚的安静,伴随着虫鸣,只听得几声倒地声,便又恢复如初。
盘旋的廊道上,歪歪斜斜的躺着看守的仆人。均匀的呼吸,只是显示着他们睡得很安稳。
千里熏微眯着眼睛,隔着廊道,他追上浣花辰的背影,那阵清香却有安神补眠的良效,让人在睡梦中恢复体力。
只是为何那个背影要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