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霜轻咳一声,浓密纤长的睫毛频频扇动,试图扇走眼里的羞涩尴尬。
“妹妹唯恐照顾不周,只好来拜托卓大哥。”
卓青是男人,自然知道那处伤着了是什么滋味,当即担忧得皱起眉来。可宋明曦如此私/密的病处被许柔霜当面指出来,他亦跟着脸热。
“呃……如果少爷不嫌弃,卓青很愿意伺/候。”
就算他嫌弃得很,也没见你有不愿意的时候!
许柔霜腹中冷哼,满脸喜悦感激却是说来就来,
“少爷当然愿意的,卓大哥能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卓青满头雾水,落水的明明是少爷,怎么连许柔霜也变得古怪起来?不仅两头说好话,还诚恳地拜托自己去照顾少爷。
“阴谋!”
淮乐一气咬掉半块洋槐酥饼,好像那香甜可口外酥内软的点心是许柔霜的化身。
卓青怕他噎着,赶紧倒了杯水推过去。
淮乐一仰而尽,不知想到什么,嘿嘿笑起来。
卓青拉下他捂住嘴的手,淮乐索性放声大笑,一面笑,一面把木桌捶得碰碰响。
“哈哈……卓大哥,少爷身/子还没好利索,那处,那处有些伤着了……哈哈……”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卓青心里咯噔一下,他就奇怪淮乐一直偷乐什么,原来许柔霜的话被他听去了。
“小乐!你怎么能偷听我和许姑娘说话!”卓青有点生气。
淮乐这才止住笑,歪过头问,
“不高兴啦?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一直在葡萄架下乘凉,这么大个人,你们自己没看到。”
就没见过春天出来乘凉的。
还有,那葡萄架上才冒出一溜嫩芽,能遮什么阳!
卓青把头转到一边。
淮乐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卓青是个实心人,一根肠子通到底,没有花花心思不说,眼睛就没瞧见过坏人。
这会儿他生气,多半是气自己幸灾乐祸,还揶揄许柔霜。
真是个……笨蛋呐!
淮乐发出一声孺子不可教也的长叹,伸手把卓青的脸扳回来,
“卓大哥,你就真没怀疑过许柔霜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卓青的脸微微泛红,他的确觉得奇怪。
淮乐稍感欣慰,至少卓青没傻到无边无际。
“你想想,你和许柔霜都是做妾,你比她早入门七年,论资历和老夫人的喜爱,哪点不在她之上?她唯一比你强的就是小混蛋的心向着她,她更应该拼命篡紧了才对,怎么会轻易拱手于人?”
“那许姑娘为何让我……”卓青被他问得愣住。
“呵,”
淮乐从小跟着戏班混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练就火眼金睛,玲珑心思。许柔霜那点小算盘如何瞒得过他。
“人家是在替自己铺路呢!”
淮乐伸出两指架在水壶上,作出走路的姿势往上爬。
“铺路?”
卓青的目光被他的动作吸引。
“这步棋可妙了!”
淮乐只手撑脸,笑容放肆,
“宋明曦虽然不喜欢你,可老夫人看重你,她霸着宋明曦的宠爱,致使宋明曦冷落于你,老夫人必然怨她。可你好歹与宋明曦在一起七年,又是神裔,哪怕明知宋明曦眼里没你,她也不敢冒险去赌,所以只能忍受老夫人白眼。这次宋明曦好死不死伤了那地方,她若随侍在侧,万一擦枪走火把宋明曦搞废了,老夫人还不恨死她?倒不如顺手卖你个人情,不仅讨好了你,还让老夫人知晓她‘大度’。”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和宋明曦独处时,他起了什么心思,伤在要害,也做不出什么,这岂不是一步稳赢不输的好棋?说不定现在她已经等不及去老夫人那里演戏了。”
一环扣一环的,卓青险些被他绕晕,许柔霜柔弱温婉的形象从脑海里浮起来,他提开淮乐的手,不赞同道,
“许姑娘哪有你说得那样可怕?她不过一片好心罢了。”
卓青暗忖,淮乐并不知晓他为许柔霜顶罪的事,难怪会曲解她的好意。
淮乐相当不以为然,拿过水壶满上茶杯,边喝边递给卓青一个等着瞧的挑衅眼神。
卓青假装没看见,转身回屋收拾衣裳,准备去宋明曦那里守几天夜。淮乐追进来给他捣乱,他叠好一件衣裳,淮乐就抖开一件衣裳,两人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动作快,最后老好人卓青发火了,和淮乐拉扯着在床上滚成一团。
淮乐比卓青高,却很清瘦,力气远不如他,被卓青脸朝下按床上挠胳肢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
“还捣乱不?”
卓青假意凶他。
淮乐差点没把脑袋甩掉,
“不敢了、不敢了!卓大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