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适野微一沉思,有了主意。
他端起温别玉送来的酒,凑到嘴前,缓缓饮尽,再拿下c-h-a在花瓶中的玫瑰花,揉下花瓣,一瓣瓣铺在酒杯之中,直至铺满。至此,崭新的“花床”出现,盛着那枚曾赠送给安逸的订婚戒指,递到温别玉眼前。
这一系列动作中,俞适野的目光始终停在温别玉身上,他的微笑彬彬有礼,甚至叫人觉得深情款款:“我相信,这会是一笔合适的生意。为合作共赢,我先干为敬。”
俞适野持酒杯的手猛然被温别玉握住,力量很大,他几乎听见指骨呻吟了一声。他略带疑惑地看看人,正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像是火焰烧灼起来的眼睛盯在俞适野脸上好一会,逐渐趋于平淡,温别玉慢慢扯出一个笑。他取下手上的戒指,露出指根上因长久佩戴戒指而烙下的深深印痕,再拿起酒杯中的钻戒,重新给自己套上。
“有道理,我们可以合作共赢,这件事我答应了……”
指根上有了别人的戒指,自己的那枚就空出来了。
温别玉捻着素圈戒指看了看,目光滑到俞适野身上,他露出了和俞适野相似的微笑,说:“来,轮到你了,我替你戴。”
说罢,他低下头,将自己的戒指套上俞适野的手指。
指腹接触戒圈,不凉,很热,上面缠满温别玉的体温。
俞适野不觉曲了一下手,这一幕唤起了他的些许回忆,记得过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买了一对戒指,款式和温别玉现在的这款挺像,只是材质不是铂金而是纯银。他们将戒指拿在手上比划半天,都想要套上彼此的无名指,都不敢行动。最后只好找来两条红绳,一人一条,穿起戒指挂上脖颈。
那个时候,温别玉也是这样,垂着头,低着眼,光洁的额头上落了几缕发丝,下边是长而卷的眼睫与微红的脸。红绳划过脖颈,誓言缠绕颈侧;戒指敲在锁骨,比心更上一点……还有最后,系绳的人凑过来,在他脸颊轻轻吻下。
真是美好的回忆。
“这个戒指是我前夫送我的。”温别玉忽然出了声,并举起俞适野的手,放在眼前欣赏,“他先替我戴上,我再替你戴上,物尽其用,看着也挺合适的,是吧?”
俞适野心中的旖旎迅速消散了。他的手指沉甸甸的,好像在突然之间拴上了另外一个人的重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突然爆出来的j-i皮疙瘩,保持风度,点头肯定:
“是挺合适的,满载时间的重量。”
***
好容易敲定了结婚对象,俞适野这回既不想拖也拖不起,于是当晚分别之际,直接约了对方在第二天一早在婚庆公司见面。
他来得稍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工作人员倒是都到了场,正在忙忙碌碌,温别玉还不见踪影。
他也不急着进去,索性倚在公司的门口,慢悠悠吸一根烟。
灰白的烟雾自薄薄的唇缝呼出,凝结在正飘着雨的早晨,氤氲模糊男人面容的同时,也为前方雨织的世界,再罩上一层烟拢的薄纱,里头一切,朦朦胧胧,似假还真。
雨帘底下,上班的车子哧溜来去,每过一辆,就ji-an起一朵污浊水花。
俞适野看着看着,突然看见了温别玉。
隔着茶色车窗与灰黑马路,路旁的人看着车内的人,一错目间,他停留原地,车子继续向前,车里的人再看不见。多像他们的过去,是两条并不平行的直线,自顾自前行着,于一点交汇,再分道扬镳。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总以为会和谁永远在一起。
俞适野沉思着,发现车子缓缓停在了前方停车场,他望一眼下雨的天,顺手将剩下的半根烟按灭在垃圾桶,再拿起旁边的雨伞,小跑到车门前,为人遮一片干净的天空。
正要跨出车厢的温别玉抬抬头:“我有带伞。”
俞适野笑道:“万一没带呢?我就在门口,也不花多少工夫。”
温别玉沉吟:“你要去做服务业的话,肯定有饭吃。”
俞适野摇摇手指:“不不,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审美,我就有饭吃。”
几句话过,短短路程结束,两人进了婚庆公司,俞适野先带温别玉去一楼的化妆间,这里等着一位秃顶老裁缝。这位老裁缝手艺j-i,ng湛,眼光独到,制作出来的衣服总让俞适野满意,他之前也曾将人推荐给安逸,可惜安逸有自己用惯的牌子,不太喜欢这种私人制作。
俞适野同老裁缝嘱咐:“就是这一位,帮我替他准备三套西装,一套结婚用,白色的,和我那套凑一对;另外两套普通酒会用,后天就要。”
老裁缝拿起眼镜,眯着眼,像x光那样上上下下扫视温别玉一回后,才说:“时间紧,只能拿现有的试试改改了。”
俞适野:“先凑合用用,回头再麻烦您给他好好做几套合适的。”
老裁缝轻轻颔首,拿起软尺开始替温别玉量尺寸。
俞适野退到外头,抽了本杂志,一边看一边等,没过多久,帘子重新拉开,换好了衣服的温别玉走出来。
白色的西装将身材妥帖勾勒,稍长的头发略作整理,恰好弯搭在衣领,扣到最上一颗扣子的领口似乎有点勒人了,温别玉微昂下巴,扯扯衣领,正露出一段天鹅颈。
俞适野眼前一亮,吹声口哨:“比我还木奉!”
他站了起来,绕着温别玉看了两眼,觉得漂亮归漂亮,但好像单调了一点……俞适野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