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出去洗澡了,屋子里只有陈乐一个人,陈乐自然是不会应的,所以一片安静。
那人又喊了声:“小狗子——”
听着声音,那人好像进屋来了。
陈乐心里一紧,他现在可怕陌生人了,一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就下意识地往角落躲,一会就钻到了床角,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卧房的门也给人打开了。
有人喊:“小狗子?”
感觉到那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朵旁,陈乐吓得浑身一哆嗦,可惜已经到了床角,再没什么地方让他藏了。
正当他裹着毯子心里发抖的时候,来人扯住了毯子,狠狠一拉——
陈乐一个小孩,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抗得过一个成年的山里人,毯子一下子就让人家抽走了,他也跟着毯子往外滚,差点没直接掉地上。
“哎呀!”那人叫出声,“这谁啊?”
陈乐给吓着了,想也不想地又要往床角躲,陌生人太可怕了。
那人却不让他跑,一下子拉住他的脚把他拖回来:“你这小娃娃,是小狗子买回来的小媳妇?”
陈乐吓得大喊一声,死命挣扎,但一只脚落在人家手上,怎么也逃不开,他又气又急,眼看着泪珠子又要掉下了。
幸好小狗子突然回来了。
“小乐,我回来——”声音戛然而止,小狗子刚进门就瞧见自己媳妇给人抓着脚,想也不想地就丢下水桶跑过来了。
抓住陈乐脚的那个村人看见小狗子回来,回头打招呼:“小狗子,你可算回来了。”
“轮子叔,你咋来了?”小狗子有些诧异地看这人。
陈乐见小狗子回来了,心里正高兴呢,没想到小狗子和这人一副熟人样,一点也没有救自己的意思,瞬间眼泪就真掉了。
小狗子也不是好人——他几乎是登时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地方就没有一个好人!他更加坚定了要赶紧逃走的决心。
小狗子是和人说话来着,但注意力可一直放在陈乐身上哪,一见陈乐低着头眼珠子啪啦啪啦往下掉,赶紧让轮子叔松手,自己过去床边安慰。
轮子叔做惯了力气活,就是抓人也使用了力气的,陈乐一双嫩脚给人一抓立马青了,小狗子赶紧给人揉脚。
陈乐正在气头上呢,才不理小狗子的好,一脚把他踢开,自己扯了毯子就要往床角钻。
没想到才刚爬两步,两个脚丫子就给人抓住了,还以为是小狗子,回头一看,轮子叔瞪着一双眼,凶巴巴地看着他:“小姑娘一个,小狗子能把你买回来当媳妇就是你的运道,居然还敢踢人,看我不打死你吖的!”
陈乐吓得胆肝都快破了!
这人刚刚说什么来着?要、要打死他啊!
眼泪再也停不住了,陈乐“哇”一声大哭出来,趴在床上哭得满脸是泪,有时候眼泪还把哭声呛住,抱着身子,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抖抽抽起来,小小的身子在那儿孤立无助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哭死过去。
小狗子见陈乐哭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哭得这样凄惨悲伤。
那哭声里头,仿佛都掺了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
想也不想地,小狗子蹭地跑过去把轮子叔推开了,下意识地就要过去把陈乐抱到怀里安慰。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陈乐的脚,陈乐整个身子就猛然一抽,尖叫一声往床角钻去了。
整个人裹着毯子,瑟瑟发抖的,像一只备受欺凌对外界充满防备的小兽蜷缩在那里,隐隐的呜咽声从毯子里传来。
小狗子心都凉了,他从来不知道,陈乐会这样害怕的。
“小狗子你拦我做啥?小娃娃就是该从小调教!不然以后大了能安安分分留在这里给你做老婆生娃吗?”轮子叔瞧着床角那发抖的一团就觉得憋气。
他们这片山里的村人都不容易,总共那么十几户人家靠着种罂粟过活,日子过得只比乞丐好一丁点啊,就没有外面的女人愿意嫁给他们村的男人,闹得他们一村的光棍,难得有几个女人,那还是几个男人花了大半辈子积蓄从山下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女人都不安分,尤其见了他们这得穷苦,都闹着要逃,要离开,怎么也不肯留在这给他们做婆娘生娃,十几年了,买回来的四个女人,一个逃到山里喂了老狼,一个发病走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整天用铁链子拴在家里,只有最后一个被打怕了,乖乖跟着留在这里种花看孩子。
轮子叔他也买回来一个女人过,就是那个逃到山里喂了老狼的,找到给老狼咬得只剩一半的尸体的时候,轮子叔都哭了,因为这女人已经有了他的娃,结果一个没看住,就变成了一尸两命。
打那以后轮子叔就再也没给村里买回来的女人好脸色过,这些女人都是不安分的,心都是向着外面的,就算对她们再好,也留不住人家想往外头飞的心。
小狗子也算是轮子叔看着长大的,本来看小狗子买回一个小媳妇他就很不开心,但想着小女孩嘛,总是比已经长大的女人容易养熟得多,现在从小教养起,长大了心就留在这儿了,倒也是个不错的。
但没想到这小女娃性子这么坏,买回来才几天啊?居然就这么踢踹小狗子了,这样子下去,长大以后还得了?还不得骑到小狗子头上?
天大地大,男人的面子最大。轮子叔是笃定了得好好教训教训小狗子这小媳妇。
9、被摔着了
小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