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邪看着他。
陆九突然打了个寒颤,虽然殷无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咳,总之呢,为了保障安全,在协议规定的前七天内,所有c级以上的物怪,都是被要求在公司待命、不参与任何时空任务;后三天将统一进行一次时空穿梭,由一名物怪引导一个人类——这是原本的计划。”
殷无端看了眼自己对面的物怪,对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非常默契的望了过来。
“……”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转开了眼睛。
那边陆九依然在说:
“因为某种原因,我需要一个在三天之内,进入某个平行世界的机会。实话实说,我本来已经打算偷渡了,但商邪和你的这个意外……是我决不能放过的机会。”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陆九需要在三天内进入某个平行世界,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规定是七天内物怪必须留在这个世界,他唯一能钻的漏洞,就是像商邪那样:
因为“失控”标记了一名人类,组织高层为了保证印记消失前这个人类某方面的安全,从而将他们提前送入平行世界。
“我不想真的marker一个人,所以必须找一个人愿意配合我伪装,并且保守这个秘密。”陆九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神情有种猛禽类的穿透性与锐利,“所以我让你听到了这一切,这些本不该被你知道的事……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保证你从这个大厅离开之后,会立刻因为保密原则泄露,被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苏敏:“……”
这是活生生的强盗逻辑。
年轻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目光笔直的回视。片刻后她忽然笑起来,像是那种听到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喷笑出声的夸张样子。
然后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了陆九面前。
“好啊、很好……真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九,笑盈盈的说。然后停顿了几秒,忽然毫无征兆的抬手握拳——
“嘭!”
骨头与肉碰撞出沉闷的声响,苏敏不缓不慢的收回拳头,近乎于放肆的在对方衣服上擦掉沾到的血,啧了一声:“皮糙肉厚。”
陆九并没有躲闪,因此被正正击中了鼻梁。物怪的体质让他只有被击中的瞬间淌下一行鼻血,刚刚流过上唇,就被随手擦掉了。
“行呀,我配合你。”苏敏说,“完事之后,你欠我一件事,哪怕违背你的原则。”
“什么?”
“到时候告诉你。”
ret公司对时空穿梭的流程,进行的异常干脆而高效。从他们这边四个人达成一致,到一切准备就绪,只过去几个小时而已。
工作人员说,那个世界的基础信息,会在他们被传送过去之后,同步传输到坐标最近的接收器上。
这让殷无端意外了一下:“我还以为……”
“嗯?”
“就像很多里,脑电波或者意识植入什么的……”
陆九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现实中见过吗?或者有类似的理论得到证实?”
摇头。
“如你所见。人类的大脑是太过脆弱的东西,信息录入这种事情目前还是只存在于想象作品之中。要知道,除非你面对的是一个婴儿,越是成年的、具有完整经历人格的思维,是会主动排斥任何异常的外来者,以保证自己的完整性。而物怪,”
他对上殷无端欲言又止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物怪——我们的确可以做到外来信息的植入。比起人格的无条件模仿来说,这只是小case。”
“可惜,我们的大脑,就连我们自己,也无法深入的挖掘或者探究。”
“……”
说到这里,陆九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微妙的笑了笑:
“‘我们都没法控制自己的大脑,更何况是别人的’①。就这一点上,如果要寻找我们和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即使等级为e的物怪,也能够近乎百分之百的,操控自己的大脑细胞。”
***
穿越空间的感觉,非常的难以形容。
反正殷无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对应的形容句式。
什么“好像身体被分解”啊,什么“仿佛穿过一个巨大的罩子”啊,什么“灵魂被从身体里抽/拉/挤出来”啊……都不是。
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但都不是。
总之就是……难以形容吧。
再次睁开眼睛的殷无端,看着头顶呈现出灰白状的天花板,这样想。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是整个过程过于安逸,如同回到最初的母体。但在那仿佛永恒的宁静之中,又仿佛潜藏着大量不可破解的信息,甚至唤起了殷无端远在十年之前的一些回忆。
那时的作息就如发条一样,被精准的安排到分秒。从吃饭睡觉,到所谓的活动学习锻炼,都不需要加入自我意识的思考。
——他的大脑与思维都是空洞的,和那里的所有人一样,存在的意义只为了能够乖顺和服从的承受而已。因为诞生之初对痛觉感受器的刻意摘除,而彻底失去了生理最后一丝自救的本能;因为对概念认知的局限于误导,而不知何为喜怒哀乐。
于是仅剩下的一点点变化就显得格外珍贵了,即使只是一个带着体温的拥抱,或者摩擦相贴后产生的生理本能。让他能够在无痛无感无知无觉的世界里,本能的渴望与求索。
所以永远不会懂得,那些从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