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
屋内烛火暖黄,镏金鹤擎博山炉里腾起了青烟,是好闻的檀香,缕缕沁人。
青城清洗了被潘岳所咬的虎口,箫恒低眉看着她,见她手臂发颤,道:“没事了,潘岳此人傲慢惯了,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你跟在我左右,他今后不会为难于你。”
男子嗓音清冽温和,像极了叶落乌啼下的小溪潺潺,他递了一瓶白瓷的金疮药过来,青城抬眼看着他,这人非常谦和,与人相处也会适当的保持距离,就拿此刻来说,箫恒就坐在青城的对面,就连托盘中的茶盏也是分开放置的,想来一边是他的,而另一边是她用的。
“多谢十一爷。”
青城接过金疮药,涂了一些白色粉末在虎口上,按理说被动物咬了才会易得狂犬病,可她一想到潘岳恨不得将她拆解入腹的眼神,心头一阵恶心,里里外外涂了三层才罢休。
“时辰不早了,净房就在后院,你自便。”男子声音淡淡,却很温柔。
说着,箫恒撩袍起身,去了寝房的另一侧,中间隔着的屏风挡住了两张床榻的视线,却还能看到对方映在屏风上的影子。
青城目送着他离开,这位十一王爷虽有自己的封地,奇怪的是却没有封号,世人都称他为十一爷,他看上去已及弱冠,听闻当年是皇太后生产时险些血崩,幸而太医院的岐黄高手轮番使策,才保住了母子二人,然而箫恒却落下了病根子,多年来一直体弱多病,直至十岁才开始读书习字,故而这个岁数还留在了南山书院。
他算是南山书院年岁最大的学子了,也因皇家身份的缘故,潘岳会卖他几分薄面。
箫恒身形高大,体格却显得消瘦,言行举止温润如暖玉,燕京不少大家闺秀都对他倾慕已久,皇太后也多番安排了相看的待嫁女子,却被他一一拒了。
青城总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想归想,她眼下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理会旁人的事,趁着夜深人静,她轻手轻脚去了后院净房,用了棉巾随意擦拭了几下身子,就往回跑,行至景园外,突然听到一阵动静,再定睛四处查看时,却是空无一人。
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一定是太累了,这才产生了错觉。
回到寝房,青城躺在了榻上,这才感觉到整个身子骨如被碾压过一遍,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且不说爬上南山消耗了她多少体力,单是被潘岳一番‘恐吓’,就让她‘元气大伤’,屋内留了一盏小油灯,方便起夜时能看见。青城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了睡了去。
翌日一早,晨钟敲响。
青城猛然睁开眼,没记得错的话,今日在进学之前,她要先去给各个夫子行跪拜大礼的,她匆忙穿戴好,悄然往屏风另一头探了一探,竟一空无一人,也不知道箫恒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句,人家身为王爷都能这般激进好学,我一个炮灰还有什么资格偷懒?
青城抱了自己的铜盆去院中的石井打水洗漱,潘岳寝房的隔扇打开,二人鬼使神差的四目相对,青城觉得这场景有些狗血,在内心自我安顿几息之后,目不斜视的提步往石井走去。
“洛青城,我正好打了一桶水,给你分半桶吧。”王子信看着青城消瘦的臂膀,直接怀疑她有没有那个打水的力气。
青城倒是认得王子信,其父官至吏部侍郎,家中妻妾成群,多年耕耘后院,却只得了这么一根独苗,可见王家有多重视王子信。
送上门的好处,要是直接回绝,未免就当着旁人的面打了王子信的脸,青城还没有傻到到处树敌的地步,道:“多谢王公子。”
王子信挑眉多看了青城一眼,瞧着她曲卷的睫毛,饱满的粉唇,最后落在了包着绑带的虎口上,神情怪异的咂了咂舌,弯下腰双手提着水桶往青城的铜盆里倒水。
青城再度谢过王子信,抱着铜盆往寝房走,所谓狭路相逢,正走到小径中央,要与潘岳擦脚而过时,她深吸了口气,猛然往上一跳,躲过了潘岳伸过来的脚。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给她使绊子。
王子信等人在后面哄然大笑:“哈哈.....潘公子,人家洛小七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潘岳侧目看着青城摇杆笔直的径直远去,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洛家是怎么养大这嫡子的,要是放在冀州,不出一年,准能让他从白斩鸡变成真正的男儿。
青城无心顾及旁人如何笑话她,因为刚才的动作,身上溅了不少水渍,衣冠不整的去拜老师最极大的不敬,情况严重时,甚至可能被逐出书院。她回到寝房,连忙合上了门扇,还不忘插上了门栓,换衣洗漱后,去后厨简单了吃了两个包子就直接去了圣人堂。
圣人堂位于南山书院的最东面,里面常年香火旺盛,供奉的是孔子的雕像还有世代大儒。鎏金大字的匾额在晨曦的照耀下刺的人眼昏迷。
青城步入堂内时,离先生和叶问也在其内,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的白胡子老者,皆是身着儒衫,手持羽扇或是白纸扇。
有个儒生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洛青城,还不快过来给诸位先生行礼!”
所谓的‘跪拜礼’包括三跪九叩和五体投地两大部分,古人最是尊师重道,这一点青城分毫不敢马虎,老老实实跪拜完后,又向八位先生一一敬了茶,跪拜礼才算是结束。
“昨夜之事,让洛家小七爷受了惊吓,幸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