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又是三声枪响,囚犯们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蹲下,双手抱头。蓝廷一眼瞥到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大步而来,他一咬牙,猛然向前直扑。狱卒们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继续反抗,齐声惊呼。
蓝廷就是要夺那个中校的枪,即使夺不到,在这种情形下,周围狱卒为保长官安全,也会将自己击毙。不料这群狱卒早已训练有素,没有长官吩咐绝不会乱开枪。那个中校就是莫顿,见蓝廷扑过来,冷冷一笑,曲臂还击。蓝廷本来跟莫顿不相上下,但他此时身体虚弱,又带着手铐脚镣,根本不是莫顿的对手,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两边狱卒蜂拥而上,将蓝廷紧紧压住。蓝廷的脸紧紧贴在地上,四肢被压得死紧,眼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靴一步一步走进。莫顿一摆手,鹰凖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住被狱卒架起来的蓝廷,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蓝廷没有回答,突然一口吐沫吐过去,莫顿偏脸躲开,仍是大怒,狠狠抽了蓝廷一个耳光。蓝廷深深喘息一声,猛地双臂用力,居然挣脱两个狱卒的束缚,挥舞镣铐夹着风声直砸向莫顿的脑袋。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会如此强悍凶猛,周围同时响起数下枪支推上保险的“咔嚓”声。莫顿牢牢擒住蓝廷的手腕,一脚狠狠踹到对方的腹部。蓝廷痛苦地弓下腰,被涌上前的狱卒又按倒在地。
莫顿拔出手枪,拉开保险对准蓝廷的脑袋,语调并不高,但却危险得令人发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蓝廷轻蔑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字咬着牙说:“开枪吧混蛋!”
莫顿面色铁青,眸子里闪着阴冷的光,他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大笑声:“哎呀呀莫顿队长,你用枪指着我的小心肝干什么呢?难道你也对他感兴趣了?”
莫顿一回头,正看见霍维斯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拎着一根藤杖,慢悠悠地踱过来,后面跟着紫头发的克兰。霍维斯眼睛一转,扫过众人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被人压制的蓝廷身上,好像这时才弄明白出了什么事,一挑眉,说:“怎么了?难道我的新玩意惹祸了?”
“他想越狱。”莫顿收回手枪,不过一句对话之间,已然恢复沉静,淡淡地说。
“越狱?”霍维斯一瞪眼睛,突然夸张地大笑,“算了吧莫顿,你说出来谁会信。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他越狱?难道他疯了?”
“我看就是疯了。”莫顿后退几步,“要不你问问?”
狱卒把蓝廷架起来,这回学乖了,仍有两个牢牢钳制住他的双腿。霍维斯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蓝廷被鲜血润染得红得炫目的唇,半天才问道,“你想越狱?”
蓝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想弄死你!”
霍维斯冷下脸,故意提高声音慢慢地说:“看样子,昨天晚上我把你玩弄得还不够狠哪,还有力气在这里胡说八道。”他话中的含义太露骨,周围有很多认识蓝廷的战俘不约而同吸一口凉气。
蓝廷怒火冲天,嘶声叫道:“你放屁!”
霍维斯却不再理他,转而对莫顿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莫顿队长,及时制止了他盲目的冲动,看来我还得继续调教啊,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莫顿瞥一眼他们,有些厌恶地说:“管好你的东西。”
“当然当然。”霍维斯笑着说,“把他押到我的办公室。”
霍维斯的办公室在战俘营办公楼的顶楼,完全符合他个人的风格,装饰极为奢华,明亮通透的落地窗,一抬眼就可以看见战俘营当中操场上的情形。
狱卒们把蓝廷推进来,霍维斯命他们退下。蓝廷身上的伤口全裂开了,衣服脏兮兮的,手铐脚镣都没有解下,勉力站着。
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克兰轻手轻脚走过去,为霍维斯倒了一杯酒,转身出去。霍维斯没有喝,慢慢晃动着玻璃杯,看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里荡漾。
“我以为,吃点苦头,你能老实一段时间。”不在敌人面前,霍维斯的声音总是很低沉,带着点涩涩的沙哑,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蓝廷嗤笑:“我不是那种人。”
“也对。”霍维斯抿一口酒,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目光飘远,“刚到集训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别的贵族子弟因为身份的原因,生怕成为众矢之的,都很收敛低调。只有你,张狂而嚣张,锋芒毕露。”他絮絮地说着,像想起了非常久远的往事,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行了霍维斯,我来可不是听你叙旧的。”蓝廷毫不客气地说。他一点也不想回忆那段时光,本来完全可以过得充实而愉快,却被眼前这个可恶的人一次又一次打压,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