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笑得花枝乱缠:“你怀疑他?”
“怀疑他什么?”莫正楠眼神一颤。
花姐压着声音,正色说:“你爸失踪的那天晚上,身体不舒服,费觉送他去打点滴,陪了阵就去买宵夜给他吃,回来之后你爸就不见了。”
“我没有怀疑他。”莫正楠说,“不过我没想到出殡那天那么冷清。”
“兴联和合盛的矛盾啦,你不用管这些,”花姐吐了个烟圈,“反正现在兴联元气大伤,一盘散沙,没人敢出声,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爸把兴联作起来有没有十年?还是太贪。”她停了会儿,往别处看,叹息似地说:“也不知道费觉以后是什么打算……”
花姐一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人不错啊,逢年过节都还记得我,送的包和衣服都很有眼光啊,今天这条裙子还是上月我生日,他送给我的,漂亮吧?”
莫正楠道:“人比衣美。”
“哇,你这张嘴,这么会说,肯定是遗传我啦。”花姐笑得甜甜的,“我是没从你爸那里听到过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我们本来也不算正经鸳鸯,酒后乱性,谁能想到一次中标!还好你妈我啊,年轻,恢复得快,十公斤赘肉不到半年就和我拜拜了。”
莫正楠道:“火炮都不拿我当外人。”
“哈哈,他啊,脑袋缺根筋,”花姐仍笑着,“你爸的事应该和他没关系,他这个人赚钱很行,也就只爱赚钱,在赚钱上还有邪运。”
莫正楠要往外走,花姐说道:“抱也没抱过,带也没带过,不过爸毕竟还是爸,血浓于水,对吧?”
莫正楠回首看她,说:“我都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了。”
花姐一条胳膊架在胸前,唇色鲜艳,牙齿洁白,莫正楠补充了句:“你放心吧。”
花姐隔空飞来个飞吻,莫正楠笑了笑,转身走出了男厕所。他回到包间时,火炮已经被三五个男女簇拥着玩起了色子,他们玩大小,赌很大,一把就上五位数,火炮确实有邪运,连赢三把,莫正楠压庄在他身上都赚了不少红利。每把都赢也很扫兴,火炮把赢来的钱都拿去楼下舞池潵了个干净,回来后他找莫正楠喝酒,两人开了瓶威士忌,一人一个玻璃杯,离哄闹逗乐的男女们远远的,火炮和莫正楠打听美国最近流行什么,什么都要问,美国年轻人现在都赶什么潮流啊,用什么手机啊,手机里装什么软件啊,美国网购发不发达,房价怎么样,底薪多少,学费贷款利息高不高。莫正南讲话时,他听得很认真,有时候还会兴奋地表示,这个有搞头,那个有搞头。
莫正楠酒量好,火炮和他边喝边聊,被他灌得半醉,他还很清醒。
火炮道:“阿楠!我很欣赏你!你以后……花姐还有……你!就全都包在我火炮身上了!包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美国,美国我也去过好几次啦!英文我都会讲几句,e is zhu huo, aka odayi’。”
莫正楠奉承道:“火炮哥的英文发音都很标准啊,专门学过?”
火炮大笑,又秀了几句。莫正楠道:“这几句更厉害,听上去好很有德州风味,火炮哥你语言天赋不得了。”
“德州!阿楠!我和你说德州是个好地方啊!!我去德州天天打靶,屌他老母,一把散弹枪,砰砰,砰砰,”火炮作出个拿枪的动作,“咔咔上膛,够劲!!我还买了两把左轮回来,你要不要看看?”
“枪都能带进来?”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合记是做什么的,坦克大炮都能给你运进来啊!就是运到隆城也用不到,运到缅甸,泰国,柬埔寨去咯。不过这种,我和你说早就落伍了,赚的也是小钱,世界和平是趋势,是大流!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最赚?”火炮神秘地一努下巴,莫正楠迟疑着说:“白面?”
火炮一刮他脑袋:“诶!白什么面!我问你,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黑人啊,华人啊,金发美女啊,私下里有点怪癖,嘴巴能说,不想读书的?”
“啊?”
火炮搂住莫正楠的脖子和他耳语:“名校辍学生,我们物色一个,直接拉去硅谷开公司,卖什么白面,走私什么军火?三场演讲开下来,融资五十亿美金你信不信?哇噻,还都是正经渠道,正经来源,洗都不用洗!”
火炮说完,一拍大腿,自闷半杯威士忌,倒在沙发上鼾声大作。
莫正楠擦了擦满脖子的酒气,啼笑皆非。花姐过来给火炮灌茶,把莫正楠撵了出去:“你啊,早点回家睡觉吧!听他和你不三不四地讲生意,走啦!”
莫正楠倒确实有离开的意思了,出了会所,站在马路上给费觉打电话。电话通了,听筒里传来一把捏着嗓子的男声。
“您好,莫生,这里是深夜情感直通车,探讨爱欲交织的感情生活,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很快,费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操你妈周游!爱你妈的欲!拿来!”
“喂喂莫少,宵夜你来不来啊?”
“你给我拿来!!”
莫正楠眨眨眼睛,电话那端骂街声此起彼伏,好久才安静下来,费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喂。”
他的声音富有弹性,又很醇厚,像是会拉出一道道丝的蜂蜜。
莫正楠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去机场了,我就想和你说一声我现在过去。”
“知道了。”费觉挂了电话。
周游听了,问费觉:“就你们两个人去?”
费觉把搁在膝盖上的外卖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