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个领域里从古到今就没有公平可言。
手机屏幕在餐桌上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了无数次——
无外乎是医院方面在联系他。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地方——好像还没有这满屋顾影自怜的花瓣和彩带让他回味无穷。
沈秋成从那栋公寓走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夜空中静静地飘起晶莹的雪花。
启动了他新买的一辆黑色的奔驰。
周身挥之不去的花香一股股地钻进他的神经里。
晏权出老千的技术高明之极——如果这是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游戏,或者在一个更为昏暗吵闹的环境,沈秋成肯定无法清晰地看到他出了千。
可是他没有戳穿晏权。
在一个超级特殊的日子——特殊到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这个日子到底特殊在哪里的时候,有个人煞费苦心地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而且宁可堂而皇之的出千也要获得胜利——
沈秋成就一改常态地顺着晏权去了,他原本想着,晏权最多反驳回他的要求,再说什么类似我还是要上你,要追你之类的话……
显而易见的,他又轻敌了。
他承认,当晏权提出那个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秒短暂的空白。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若是马后炮地揭穿了晏权出了千——就从对方玩不起,变成了自己玩不起。
他们二人真是乐此不疲、专心致志地在互相挑战对方的极限。
所以沈秋成忍不住恼羞成怒、风度全无地直接丢出一句经典的英骂。
属于生日的正午,小雪已经停止,阳光正好。
尽管洗了三次澡,沈秋成还是觉得身上各处有些莫名其妙的痒。
他可能对那些该死的金粉过敏。
下午的鲜花如期而至。
是一束圣洁的马蹄兰——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晚上,沈秋成自己吃了晚饭,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电视节目。
生日的这一天,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没有许恒舟的到来的话。
许恒舟一进屋,站在玄关一动未动。
“舟哥,什么事啊?”沈秋成关了电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嫂子和小侄子最近还好吗?”
“都好。”许恒舟答。
寂静如水的屋子,默然相对的两人,这一刻掉下根针都能听到回声。
许久,许恒舟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站定在沈秋成的身前,递给沈秋成一张笺纸。
沈秋成瞥了许恒舟一眼,打开,上面是两行手写的地址。
这两个地方大概都是在一个偏僻的小乡镇,虽然与颖川同在j省,沈秋成从来没去过,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说,可见有多么的穷乡僻壤。
“这是……?”沈秋成抬起眼。
许恒舟掏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打通了之后一句话没说直接贴在沈秋成的耳边,沈秋成自行接过,“喂?”了一声。
然后沈秋成脸色微变,到巨变,再到血色一点点退的干干净净。
cer 18
一场通话,仿佛是一场冗长的梦。
满脑子灌满了童年的记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妈妈的小甜饼,脆脆酥酥的,有时候还会和哥哥为了最后一块打上一架。跟着哥哥去踢足球,总被他的小伙伴们嘲笑个子太矮没有天赋,哥哥会为了自己与他们吵架掐架决裂,带着他在花园里踢一个破了的足球,两个人无聊的踢来踢去,结果还是会回归到小甜饼上。
那时候他很小,天天挂着大鼻涕,只知道爸爸很严厉,妈妈很温柔,哥哥很讨厌。
后来妈妈拎着行李走了,不管他和哥哥怎么追怎么喊怎么哭。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一夜长大,却再也盼不回当初的童真。
然后呢?
再也没有然后了——
电话通毕,沈秋成缓缓垂下手,神色又恢复他往常的古井无波,淡淡的说:“舟哥,你看看我的刀是不是在你手边的盒子里。”
许恒舟沉吟片刻,“你还准备去杀人吗?”
沈秋成一丝不苟地系好领带,没有起伏的音调:“防人之心不可无。”
“秋成,别恨她。相信她是有苦衷的,你会开心许多。”许恒舟语重心长,“用我送你吗?”
“不用,你回家照顾嫂子吧。”沈秋成打理好自己,飞扬起风衣穿上,从鞋柜的角落里拿出一把透明雨伞,“谢谢舟哥,回头见。”
那是一个连导航都找不到的地方,沈秋成辗转了几个小时才把车开进去,已经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