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群山长满了高大笔直的裸子植物,虽然没有多高,却山势险峻。
但考古队扎下帐篷建起营地的山坡却与众不同,这里是一片草地,上面生长着各种灌木,却没有别的山上高大的乔木。
“所以在羊皮古卷上,木头里,的意思不是船上?”
唐泰斯是除了麦哲伦之外唯一一个看过那些资料的人,他很快就猜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木头里”是一个很有名的古代塞洛斯典故,传说中,曾经瑟特萨人的大军即将攻入雅典,城中的人们向先知求助,得到了一个预言:“雅典的未来在木头里。”
有人认为这指的是雅典城外长满了大树的山岭,但当时的海军元帅坚持说应该是在船上。
最终,他们选择了大海。在一次大海战之后,雅典人夺回了家园,在卫城举行了狂欢。
在那些羊皮古卷上,这位塞洛斯船长写道:“我们把神像放在木头里,朝着第一个露头的陆地去了……”
所有羊皮卷里都没有明确说到船长出发的地方,但根据上下文的描述以及历史,那应该是一座海边小城,巧的是,这样的小城有两座,一座是海盗船长认为的卡洛斯,一座就是考古队出发的海边小城克洛伊。
根据那个典故,神像被放在船上,运往了下一个地点,除了这第一个地点方位不明,整个过程中其他的所有地点都能根据上一个地点的位置来确定。
如果把每一个地点都当做一座小岛,根据当时的航海技术,每座小岛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一个固定的长度,然后就可以找出一条符合描述的航道,确定起点与终点。卡洛斯是唯一的正确答案,而与之相对的终点却是一片暗礁。
但是如果反过来,神像没有被运到船上,而是带进了山里,那“露头的陆地”就是山峰,这个思路直接指向了小城克洛伊。
在那位船长的时代,这座小城已经存在了,而且是当时很少见的同时是港口又靠山的城市。所以,女神像是可以运到这里来的。
事实证明,麦哲伦选择的后一种思路很有可能是对的,这片山坡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羊皮卷上记载,他们为了掩盖挖土的痕迹,在山坡上种上了草籽与生长迅速的灌木,我一直以为,那是在一座海岛上……”
唐泰斯夸张地叹息着,声音瓮声瓮气,就像个老实的农夫——“他”又换了另一副样子。
“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真正的考古挖掘大多枯燥无味,而且条件艰苦,辛苦又很难得到与之相称的回报……”
“我对你有信心,麦哲伦教授,而且我不会无聊的,我的工作比这可无聊多了。”
麦哲伦摇摇头:“希望如此。”
……
马丁把手伸到火上。
几乎就在瞬间,火苗灼伤了那根食指,仿佛触电一般,手指的主人缩回了手。
然后,那只手又伸到了火苗上。
就像一个不耐烦的馋嘴猫,不停地把爪子伸到火上,想要把烤着的鱼取下来。
最终,火焰熄灭了。
那只手从灰烬中捡起了一张纸条。
“献祭……麦哲伦……”
那只手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修长如同女人,但说话的嗓音却像是男人,沙哑难听。
“世界上,会有自己走向火堆的人吗……”
马丁点燃了纸条,耐心地等它烧完,然后踩碎了灰烬。
……
麦哲伦耐心地等待着女神像出现的那一天,但这个过程实在算不上愉快。
考古队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抱怨日子的无聊,就连仅有的几位学者也是如此。
这并不是因为考古队没有收获,也不是因为他们期望太高,而是因为所有人每天做的事情实在太无聊。
对护卫而言,他们是军人,这里却不可能有敌人,每天看着挖掘队辛苦工作,他们却无事可做。对挖掘工人而言,他们远离故乡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做的却是和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工作。而对带着三个学生的历史学教授而言,这里确实有不少有价值的发现,但夜生活实在太过凄惨,整个考古队只有他的一位女学生和麦哲伦的女仆不是男人,简直比地狱都可怕。
无奈的麦哲伦只好允许队员们轮换着到小城度假,但那终究是杯水车薪,挖掘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
麦哲伦并不是第一次做“头头”,但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难题。幸好唐泰斯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支持他,虽然他还不至于放弃,但每天面对着一群愁眉苦脸的人,麦哲伦太需要一张笑脸了。
当然,麦哲伦很清楚,这不应该是问题,不止这一支考古队,所有的考古队过的都是这种生活。
真正的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一无所获。
这不是夸张,事实就是,从扎好营地那天开始,工人们就在营地前面向下挖掘,但到现在为止,他们没能挖出任何足以称为文物的东西。
在出发前,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次考古挖掘,他们或多或少都抱有期待,但现实却是如此冰冷。
麦哲伦能理解队员们的焦躁,却从不理解他们的怀疑。他的压力来自于队员们的压力,而对最后能挖到女神像这件事,麦哲伦坚信不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这一天,在一个普通的阴天下午,挖掘的工人们挖到了他们一直在期待的东西。
整个营地都沸腾了,人们跑来跑去,气喘吁吁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