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岗心想若是那人还在,必会嘻嘻哈哈笑他“长得像李逵偏还装什麽书生”,怎会这般死气无聊?
想起那人,迟岗不禁叹了口气。
初见时,迟岗只觉这人着白衣执扇便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着铠甲挥剑便是豪气干云指点江山,若说风羽川是让明珠黯然失色的美,那人便是让鱼目熠熠生辉的俊了。自然,那人的出现也曾让翔南酒馆好好红火过一阵子,他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似与旁人都能称兄道弟,那时虔情街上难得的天清水蓝,美好得不像话。
现下细想,或许他就是风羽川要找的人也说不定。但,是又能如何?
不到一月他便不知所踪,至今无半点音讯,为他来的人也不再来,翔南酒馆再次冷冷清清,先前那一切仿佛只是回光返照,迟岗也只当幻梦一场。
怎知这风羽川突然找了来,直搅得这些天迟岗心神不宁。
“你到底为什麽留在这儿?”迟岗再也忍耐不了,若是为他,你就回吧。
风羽川摇晃手中酒杯,遥对明月,薄唇微启:“我要酿出碧月酒。”
迟岗一惊,天空炸开绚烂烟火,也把他的心轰然炸开。
自迟溪过世後,碧月酒已成绝酿,迟燎少有再提,迟岗初到翔南也曾试酿,失败次数多了也便放弃了。其实莫说酿酒之方,迟溪生前所酿碧月酒也已少之又少,多数皆为皇室所藏,若非达官显贵,即便想嗅一口酒香那也是难得很。迟岗见也未曾见过,又如何去酿?
今日这不知哪儿来的风羽川竟要酿碧月?
“为何?”迟岗追问。
风羽川闭上眼,并未回答,他饮了酒面色微红,却仍是那副寡淡模样。
迟岗知道以风羽川的脾性自己再怎麽也问不出什麽,只得摇摇头随他去了。这些天他已知风羽川并非池中之物,若是他来酿碧月,或许真能再出碧月。到时无论他是否会留给翔南所用,自己都是要把他视为恩人好好感谢的。
当然这是後话了。
翌日一切如常。
迟岗在柜台後劈里啪啦拨着算盘,夥计们忙里忙外地跑堂打杂,风羽川在後院酿酒,手札上密密麻麻写着试过的材料配方心得。
信差送来迟燎的家书,迟岗看了心下大慰,立时给父母灵位上了两柱香。
原来刚回乡时迟晴害了相思病,日夜难寐,成天坐在山头远望虔情街方向,不想早有无赖见色起心,等四下无人便上前调戏,正巧有一游侠经过英雄救美,游侠对伊人一见倾心,至此停住脚步,搭了座茅屋誓要长伴佳人左右。
迟晴本年少,不懂什麽铭心刻骨,见他待自己实在好,又是fēng_liú倜傥器宇不凡,便也逐渐淡了当初相思,同他在乡间织布耕田,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过得几月,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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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一)
塞外军帐中,哨兵急报敌人突袭,主帅下令迎敌,侧头看身旁的人懒懒打了个哈欠,那是他的先锋。
只见他转瞬间已提剑出帐,骑上战马,一扫惫懒气冲霄汉,待得主帅一声令下,当先率领精骑冲入敌阵,染了一身鲜血,带回一声捷报。
是夜,军士们围着篝火烤肉饮酒载歌载舞,他们帅精将猛兵勇是以出征以来未尝一败,方又赢了一仗,自是欢喜无比,不久便都醉倒。索性敌方受挫过重无力再攻,否则这常胜之师怕有全军覆没之虞。
主帅大怒,把当值的将领狠斥重罚,道是骄兵必败,至此严肃军纪,精悍更甚从前,很快把那不可一世的津浦之国攻破,自此向天朝称臣,年年进贡。
军队班师回朝,主帅木天一进爵封侯,全军lùn_gōng各有封赏。
钦赐先锋欧阳彰免罪金牌,只祸国殃民罪不可赦,禁宫之内随意进出无人可阻。皇帝知他不爱为官,特准他兴起时再自行去户部挑选官职,无官职时亦领二品衔,享终身俸禄。
京郊,欧阳彰仰面躺在草地上,身旁一只鱼竿,鱼鳔在水面安静浮着。
塞外烈阳飞沙,生在绿草碧水间的欧阳彰嘴上没有多说,心里却着实大大不喜。回京头件事就是到河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再取出心爱的鱼竿,抛出鱼鳔,安然地晒晒太阳,闻着青草香,困了便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太阳落山他也不回家去,兴致来时赏月观星,偶尔吟两首烂熟的诗。
这是他在南崎小镇过惯了的日子。
南崎青山绿水,民风淳朴,宛若世外桃源,那是欧阳彰心心念念着的家乡。
只因师父田茂年轻时犯的一桩劫官银大案被刑部翻了出来,田茂虽隐居南崎多年,仍是被官府找到抓了去,幸而并未累及家人。田茂被判秋後处斩,乡民们凑了银子,让欧阳彰带着田茂之子田彦上京,只盼让田彦送父最後一程,把遗体带回南崎好生安葬。
未曾想竟叫他们遇着了试剑大会。
田茂早已将一身精妙绝伦的武艺统统传了欧阳彰,加之欧阳彰天赋异禀,大有青出於蓝之势,拳脚兵器一路比试下来,欧阳彰力压群雄拔得头筹,得皇帝亲口允了恕田茂无罪。
正高兴时,他却被木天一指了做西征的先锋。欧阳彰虽不愿却也只得随军出征,恩师方才脱难,却不得片刻相聚,与南崎也是一别两年。
欧阳彰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却发现木天一正坐在身边。
“伤好些了麽?”木天一开口便问。
他的这个先锋,平时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