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血的手,扣在白色键盘上,一下就是一个血印,他猛得呕出口血,血色与adrian相近,抬手擦了一把,继续敲键盘。
剩下的oxin数据伴随着病毒一起复制了过去,只要完成传输,那边接收的人打开,病毒就会启动,所有数据从此,将不复存在。
“别管了,威廉,威廉……出来,师兄求你,出来啊。”霆锋砸着连子弹也打不穿的防弹玻璃,看到威廉吐血,拳头砸到玻璃上几乎用了全力,每拳都是个模糊的血印,声声撕心裂肺,“威廉,师兄求求你,求求你……”
师兄……
你以前,可从不会求人啊……
威廉盯着数据传送条达到百分之百。
输送完成。
他身子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猛得滑下去,跌坐在地上,几声剧咳连着,又吐出发污的血。
adrian的身体倒在地上,口鼻眼耳朵都有出血,皮肤表面已经爬出溃烂的痕迹,身体已经进入第二期反应,止不住的抽搐。
威廉扶着墙爬起来,走到另一个气体罐前。
霆锋眼睁睁看着他伸出手,扣在栓上,缓缓……缓缓拧开。
几乎没有色泽的气体从罐子里散出来,威廉味道一股类似瓦斯的气体味道。
g盧气体是进入人体,使人体成为传染体的生化毒气,目前没有效果显著的应对方法,但是和第三号研究物混合起来的话,接触接触空气里的氢可以反应成无害物。
却……
没有办法使已经成为传染体的人……
成为无害物。
两种气体混合物,如果在一定温度下,比例达到1:2,会发生,爆炸。
威廉扶着墙爬到玻璃那里,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背已经开始慢慢有腐化的痕迹,唇边荡开个无奈又委屈的笑,“师兄,我这……是不是就,死的很难看。”
“不会,不会死,你很帅,一直都很帅。”颤着嗓音,伸手在玻璃上,似乎可以摸到里面人的轮廓,但其实摸到的只有无限冷意,“威廉……打开门,好不好。”
救援队刚刚赶到,有人伸手拉扯他,谢长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甩开人家,捶着玻璃,“你耳聋了吗,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让你打开门,我叫你出来,你是不是现在翅膀硬,我的话都不听了。”
说完推了把身边来救援的人,“你们杵着做什么,救人啊,里面的人救不出来,救不出来……”
反复念叨着这句话,突然无力地滑下身子,跪在玻璃前,盯着他,“我又能怎么办呢,威廉……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这可是,第一次看师兄哭啊……
“师兄,不能哭啊。”威廉伸手想帮他擦干眼泪,却只能卡着透明的玻璃,压着哭腔,“坏人会笑的。”
救援队试图砸开门,威廉突然吼着,“走啊,快走,要爆炸了,别救我,走啊。”
“等等……”
无论救援队如何扯霆锋,他就是纹丝不动,死死扒着玻璃,一拳一拳敲,敲的满手是血,一遍一遍说,“等等,等等。”
等?
哪里还能等,时间不等人啊。
救援队索性直接敲晕他,所以在谢长官的记忆力里,他的那个小师弟留给他的最后一面。是跌坐在玻璃墙里,面色惨白,嘴上染着乌黑发青的血,乌黑的瞳仁闪着点点星光,像是揉碎了整条银河在里面,张口一合一闭说了什么,说完,冲着自己笑得露出了酒窝,甜甜的,讨好的意味。
那是每次他做错了事,怕挨打习惯性露出的表情。
这是定格在谢长官记忆力,最后,最后的表情。
那场爆炸因为涉及各方面机密,被上面做了处理,所以对外宣称是意外灾难。这则新闻被滚动报道半个月后,再提起来,群众都似乎有点记忆模糊了。
所有记忆犹新的东西,痛苦,往往都是留给,那些被命运留下的人。
医院伴随着死亡和新生,接待过太多游走的灵魂,白发曲卷的老太太走在这充满消□□水的回廊里,只闻自己空荡回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就像是死神镰刀割破丧者喉咙的哀悼。
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老太太看见了头上绑着绷带,昏迷半月才苏醒的人。
听说他醒来以后,只问了一句,“他呢?”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没有人忍心去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然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
寂静的,也像是那个无法说出口的答案一样。
“nic……”mary坐到他的床边。
霆锋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面上没有表情。
这些天,他一直都这样。
太阳升起,落下,人们步履匆匆,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离去,一个人伤心,而停止不动。
“i dont kno you,but i kno hope you live well.”
这句话的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大,霆锋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半晌,mary老太太从怀中掏出一只笔。宝蓝色的漆身,鎏金的笔盖,多么华光溢彩,霆锋目光终于转回来。
mary把笔放到他手中,拍了拍,便离开了。
他轻轻抚摸笔身上的编码,注意到不对,手一顿,他猛得坐起来拧开笔杆,空空的墨囊里,静静躺着一块小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