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传来过路人的谈笑声。
「胡龙大哥,今天招待逍遥堂老大的宴会上,那酒可真是上品。嘿,我偷偷藏起了一壶,打算晚上和阿天他们几个再快活一下,你来不来?」
「当然来,有好酒还能少得了我?不过,帮主叫我过去一下,不知道有什么事吩咐。等我见过帮主就过来。」
「快点来啊,晚了酒就没了。」
「喂,你们留点给我啊。」
「知道了!」
听见脚步声渐小,叶骁郎才从墙边慢慢站直身体,走到存放药物,有许多小抽屉的木柜前。
房中没有点灯,漆黑中,只能依靠窗外依稀月光摸索。
文彬一个人留在岩洞里,不知道怎样了。
叶骁郎拉开一个抽屉,探手进去一摸,摸出个盒子,掏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根人参,老实不客气的笑纳入怀,又连拉了五六个抽屉,凡是觉得用得上的药都偷了一点,最后,在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找到一盒金创药,还有少许包扎伤口用的纱布。
抱着满怀战利品站起来,叶骁郎骤然一阵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膝盖一软,身子撞到柜上,发出砰地一声。
黑暗中的声音,出奇响亮。
「谁在里面?」门外忽然传来问话声。
叶骁郎暗叫不妙,人倒楣时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这个要命的时候竟然有人刚好路过。
听声音,似乎是刚才说要去见帮主的什么胡龙大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见过他家帮主转了回来,好死不死的经过。
叶骁郎藏在门后,屏住呼吸,希望他不再追究,快点滚开。
可惜,天下从人愿。
「陈贵,是不是你?」那人等了一会,不耐烦地低骂,「你这混帐,又把女人带进药房鬼混,要是被帮主知道,一定剥了你那层黑皮。他娘的!每次都要老子帮你遮拦这些丑事。」一掌推开房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去。
叶骁郎毫不犹豫,从后掩上去,一掌准确无误劈在他后颈,抱住男人晕倒的身子,不让他摔在地上发出声音,后脚轻轻一踢,把房门踢上。
死小子,差点吓得本将军停了心跳。
叶骁郎把那人拖到药房角落,正要转身离开,目光忽然落到那人的衣服上。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逃跑时和敌人搏斗,衣服被划出好几个大口,风直往里面钻。
反正打也打了,也不差借用一下衣服啦。
叶骁郎迅速把那人衣服剥下,穿在自己身上,再把偷到的东西大把大把地放进怀里,找了一些不知谁丢在墙角的麻绳,将他双手双脚绑了,丢到房中一口空木箱里,合上箱盖。
轻轻拍拍双手,无声无息溜出房门,凭藉野兽般的直觉,和灵活无比的动作,躲过院中巡卫,离开院落,在月色下直奔藏身的岩洞。
一路上戒备万分的观察是否被人察觉行踪,脚跨进岩洞口,悬起的心才放回原地。
「文彬,我回来了。」叶骁郎兴致勃勃地往里走,忍不住发出兴奋的轻笑,「药和吃的都找到了,还有一根上等人参,哈,你想不到吧……」走到安放李文彬的岩洞深处,脚步骤然刹住,哑了似的僵在那里。
为李文彬临时铺的枯草床还在那里,却已经空空如也,不见李文彬踪影。
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是另一个叶骁郎绝对不想见到的身影。
「想不到,是不是?」古博英含着笑意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叶骁郎震惊地瞪视他,半晌,才以不透露任何情绪的语调开口,「你怎么找到这的?」
令人费解。
恶煞帮怎么会让逍遥堂的人在自己的老巢乱晃?
古博英玩味地笑笑,「反正,我找到了,不是吗?」
「文彬呢?」
「他已经被请回船上了。」古博英回答。
移动脚步,慢慢逼近他的猎物。
气势逼人。
和其他人不同,叶骁郎并没有被他震慑住,站得笔直地看着古博英走到自己面前,昂起头,毫不躲避古博英锋利的,像在思索如何下手撕碎猎物的可怕目光。
视线,在半空中电光火石般相撞。
「为了李文彬,你竟然不惜冒险到恶煞帮帮主那偷药。」古博英低头,两人的脸贴得更近。轻轻地说,「那么,为了李文彬,你也会乖乖跟我回船,对不对?叶骁郎将军。」
隔着青铜面具,低沉的声音带着妖魔般的寒意,像来自十八层地狱。
叶骁郎身体阵阵发凉。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再次踏足大船的甲板,不得不接受脚下传递来的,绝对令人不适的摇晃感,叶骁郎唯一保持仅有尊严的方法,就是努力忍耐着晕眩,挺直脊梁。
海风无遮无拦地吹来,像鞭子抽打在身上。
逍遥堂堂众从四面八方刺向自己的目光,戒备、畏惧中,带着期待他受到足够惩治的幸灾乐祸。
怨不得他们。
不久前,叶骁郎才让他们十几个兄弟血溅甲板,负伤倒地。
这一次,没人再敢对这个随时可能给予致命反击的奴隶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