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年,大部分人已经耐不住想把那位拉下来了。京都也开始提前洗牌了,明面上被看好的是黎家的那位,但安家背后支持的人也不少,私下里还有许多人看好韩家的那位。看上去三足鼎立,但黎家的应该是被谁在后面推了一把,被迫当的挡箭牌。黎家的老人和那位还算清醒,下面的人却不怎么安分,有些张扬了。”
“我的估测是何家,自从上次捧上去了如今的那位,他们的手似乎伸得长了些,还有……”
……
“基本就是这些了。” 自觉主动的汇报完去京都得到的消息,池然舒了一口气,抿抿唇,有些渴了。
池毅清递了一杯清茶。
“谢谢。”池然很有礼貌的点头道谢,双手接过杯子。
温度适中,口有余香,鲜醇回甘,是她喜欢青岩茗翠。不算什么名贵的茶,只是那种苦尽甘来的滋味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池然品着茶,池毅清垂着眸子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室内安静极了。
并不习惯这样静谧,润了润喉,池然开口了,“父亲,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先告退了。
她的潜台词是这个。
池毅清没有接话,微合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儿就离自己越来越远,连称呼都由“爸爸”改成了“父亲”,从京都回来,找自己,也不过是如同汇报般说这些干巴巴的话题。他曾经努力试着用对待池哲的方式去对待这个孩子,然而终究是失败了。
池然成长的太快了,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她由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样和他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
有骄傲,更多的却是心酸。
他的女儿,他的孩子应该是天真轻狂的,能够肆意的挥洒自己的青春,如同哲哲那样。做父母的让孩子快速成长为这样,是一种失败。
上学的日子,是大多数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一旦离开了学校,无论年龄多小,你都到了必须承担责任和义务的时候。
他一直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最起码……快乐的度过校园生活的。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中必然有一个会被乔外公教导,而那个孩子恐怕并不会快乐。
这是他娶乔柔的代价。
那时,他尚年少轻狂,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然而,当真的见到池然的成长后,他后悔了,深深的后悔了。
看着几年前还是活泼开朗的女儿生疏的称呼自己为“父亲”,看着那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了如今的干练。
他的心很疼,疼的想针扎一样。
合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池毅清知道这一切的改变是应该是缘于乔外公告诉了池然,乔家和池家的恩怨。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真的不知道。
“父亲?”见池毅清久久不回答,池然忍不住出声提醒。
难道是工作太累睡着了?看着池毅清眼睛下方淡淡的青色,池然暗暗猜测。
“然然,你知道乔家和池家的事了吧。”池毅清问的很平静。
池然微微有些惊讶,却还是应了。
“嗯。”
她并不明白池毅清突然说起这件事是做什么。
“你,”池毅清突然觉得嘴里干涩,“你愿意做那些事情吗?”
那些事情?哪些事情?
池然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按着她表现给池毅清的样子,她现在应当夹在父亲的家族和母亲的家族之间,进退两难。
是想劝我放弃对池家的行动?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带出来了。
“不,不要误会,”池毅清长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想让你放弃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现在,你想摆脱这些事情吗?”
换了是他自己,恐怕也是矛盾的。
池然略微有些诧异的瞟了池毅清一眼,
“父亲,这是您答应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内容却真实到残酷。
是您答应用一个孩子换来您的爱情的,是您的答应让您的女儿陷入这样的处境的。怨恨吗?池然曾问过自己,然而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个答案。
池毅清可以倒下,乔外公可以倒下,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独她不可以,她是一条线,一条牵扯着乔外公理智和池家安宁的线。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乔柔始终不知道自家和池家的恩怨,而池家也才能维持这样的平静。
复仇,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太过沉重的话题,哪怕她不曾有过那样的感同身受,甚至根本不觉得那是仇恨,那些被迫承担的重量依旧是那样的沉。
池毅清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楸了起来。
良久,他平复呼吸,
“是的,是我答应的,可是,”他抬起头,直视着池然的眼睛,“我现在后悔了。”
池然勾了勾嘴角,“太晚了。”她似乎是在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