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原本就是因为白日李俊师兄的事而心中烦躁、睡不着觉,想着出来散散心,清醒下头脑,可是没成想到了看到了李清雨和温默尘在那卿卿我我,心中的烦躁没消,反而更严重了。
等了半天,李清雨却是一直没半点儿声响,钟凌飞也越发的沉不住气。
难不成要这么干坐着坐上一夜吗?
这个李清雨,怎么不知道给我找个台阶下吗!
不过也是,若她厉害到会给人找台阶,那她便也不是李清雨了!
钟凌飞苦笑一声,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
心里面烦躁的事情太多,脑子便也不好使了,竟然忘记了李清雨一贯的德行!
钟凌飞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皱着眉头猛地一回头,想要看看李清雨默不作声的在做什么。
却不成想李清雨虽然不说话,却一直默默的蹲在他的身后。
他这么猛地一回头,可不就差点将整张脸都贴到李清雨的脸上。
钟凌飞心中猛地一突,他有些慌乱的向后一躲,再抬头瞅瞅李清雨那蹲着的、可怜兮兮的样儿,顿时就像是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什么气儿都没了。
钟凌飞一向最擅长花言巧语的,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是个活物儿,到了他的面前,那就一定被他的mí_hún汤灌得五迷三道。
可是老给人灌mí_hún汤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就算是孟婆,也得有休息的时间啊。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到了李清雨的面前,那mí_hún汤就跟失了效一般,叫钟凌不出,甚至有的时候还想苦口婆心的训李清雨两句。
就像是此刻,明明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可是钟凌飞的整张脸还是飞快的红了起来。
他略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李清雨了,语气也是虚张声势的凶巴巴:“啧!夭寿了!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吓我一跳!”
李清雨原本就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她又本就有些内疚,此刻被钟凌飞这么凶巴巴的一吼,更是心中愧疚,整个身子都缩成了一团儿。
钟凌飞抬眼瞅着,他见李清雨眼睛亮晶晶的,像只乞食的小狗儿;又见她因为白日哭得太多,眼眶红红的、肿肿的,心中也跟着柔软成了一片。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还为李俊和白路阳他们的事儿伤心吗?我看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唉,你说说你,为别人的事给自己哭成那德行,你傻不傻啊?”
钟凌飞又沉默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扒拉李清雨的刘海,想要仔细瞅瞅这姑娘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恩,你…你眼睛疼不疼啊?”
问起这话的时候,钟凌飞的语气很温柔,是他在施展‘花言巧语’神功时都不曾展露过的温柔。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温柔了,钟凌飞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面色讪讪的,也不等李清雨答话,便开始又紧接着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唉,也是,别说是你,今个儿这事,就连我心里面也难受得紧。”
钟凌飞一面感叹着,一面松了手。
他似乎是心中太愁苦,便想找点儿事做。于是从大石头上扣下些石头的碎块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往河水里面扔。
看着这一个个排着队、前赴后继被扔进河里的石块儿,钟凌飞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唉!以前本以为修仙就能光宗耀祖、进了凌霄派就算是万事大吉。没成想这才只是个开头哟!修炼枯燥,训练辛苦,这些也就算了,好歹没什么生命危险!这要是如李俊师兄他们一般战死沙场、命丧黄泉,这找谁说理去哟!”
一想起这事儿,钟凌飞又是一阵气郁,当下唉声叹气个没完。
钟凌飞说的这些话还真是李清雨从未想过的。
她这个人脑子一根筋儿,先前内心震撼、伤心流泪,一方面是因为李俊师兄的牺牲而伤心,一方面则是第一次面对死亡的震撼。
她还真的完全没想过自己!
李清雨所担忧迷茫的未来,那都是能不能留在凌霄派、能不能修习好仙法、能不能成为叫大师兄骄傲的人…
她还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战死,会不会牺牲这样的事。
此时听钟凌飞如此说,李清雨倒是也真正的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下自己那可能战死、可能牺牲的未来。
然后李清雨就发觉,自己竟然对于战死沙场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害怕!
这可真是一件奇事!
自己明明是怕死的,却为什么不怕牺牲呢?
李清雨有些想不明白。
钟凌飞还在唉声叹气的碎碎念,他虽然看着人缘似乎不错,可是真正能说话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此时逮到了李清雨,就恨不得将自己心里面的所有苦闷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部都倒出来。
“我现在有时候真的是后悔啊!当初自己也是太心急了,干嘛非要来修仙呢?呆在钟家堡,就算想要出人头地是挺难的一件事,可也总比如今这样刀尖儿上舔血要好吧?这修仙哪是什么好差事?值得当初咱们那么费尽心思的要来?这修炼仙法多难!还要上战场?本以为修炼好了仙法杀魔人就跟切豆腐一样轻松。谁知道啊!连李俊师兄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能那么轻易的就牺牲了!你说他也是,打不过就跑啊,硬挺着算什么?难道修仙者的性命,还比不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命吗?……”
钟凌飞显然是积郁了许久,这么一唠叨起来就没了个头儿。
李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