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没有半点犹豫,便道:“阿爷当然相信你。只是,你的心思太重了,就算没战打了,皇室不需要我们,我们卸甲归田就是,难道皇帝还会连活路也不给我们留吗?”
是,他不会。
朱定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前世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朱定北死了又活了一遭,却还是没想明白。
朱家军秉承祖训,就算手中权势过大,他们也从来没有留恋过权势,为什么皇帝会绝情到不言罪不招降就屠尽朱家满门?
他想不明白啊。
可既然前世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朱定北丝毫不怀疑,贞元皇帝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暗自平复心中翻滚的情绪,低眸掩藏眼中的戾气,低声道:“如今有了这个世袭的一品军侯,想要退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况,没了匈奴的威胁,军方必定会被皇室削权。长此以往,重文轻武,大靖又能走到哪一步?”
“水至清则无鱼,若真的安逸了,咱们大靖也就只能走到那一步了。”
他说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心中滞塞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
老侯爷闻言,怔了半晌。
“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
他重重地揉了揉孙儿的脑袋,有些心疼他思虑过度。
长生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若没有朱家军,一品军侯又如何?
正是镇北侯府成了皇室宗亲重臣,想要像以前一样抽身而退,却是不可能了。
“也罢,老虎爪子不磨,久了连树叶都割不破。等到大靖有那个本事将匈奴收为己有,自然也有后人争雄,却不是咱们爷俩该想的事了。”
这话,是同意了。
朱定北愣了下,而后笑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侯爷却不准备就此放过此事,他已经看出孙儿偏激的苗头自然不敢轻视,便拿了话,要朱定北每日练拳之外,誊抄朱家祖训和家谱送到他书房里来。
朱定北自然答应。
老夫人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私下找了管家来问是否长生犯了错,才会被老侯爷如此重罚。
在朱家这些惯爱舞刀弄枪的莽汉手里,罚抄祖训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何况还让孙儿抄族谱,这不是暗里说让他不要忘本吗?单这一项,便是了不得的责罚。
朱三早想好了如何回话,不慌不忙道:“夫人请勿挂心。是侯爷看小侯爷在洛京长大,怕他染上洛京世家子弟的习性,坏了朱家儿郎的烈性,这才让小侯爷抄写的。”
老夫人听了果然放心下来,不过嘴上还是骂道:“这老东西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就可着劲儿折腾长生。”
军制一事老侯爷是派亲信快马去鲜卑送信,关于胡尔朵一事却是用战鹰送了信笺过去,因此更快一步抵达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