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聿正要作答,外面就传来老长一声:“皇上驾到!”他只好重新跪下去,朝门口行礼问安。
“梓童,听说你儿子失踪了,朕来看看……”皇上风风火火闯进来,和皇后寒暄一句,回身撩袍坐下,才正眼瞧跪地上的皇长子:“哟~游聿也在啊~”
皇后很不高兴道:“什么叫臣妾的儿子,臣妾的儿子不是皇上你的儿子吗?”
皇上点点头:“是啊,你的儿子是朕的儿子,斯妃的儿子就不是朕的儿子!”说罢,猛拍桌案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叹息道:“游棋死得惨哪。”
皇后和游聿俩母子一齐望皇上,暗想始作俑者要立太子的不就是您。游聿终究是忍不住了,忐忑地纠正道:“父皇……四弟…不叫游棋,叫游琴。”
“咳…朕说的就是游琴!如今皇宫里翻遍,也找不着麟儿。你们说,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人死他殿里了,如今凶手找不着,他也找不着,你们说说,这让文武百官…让朕的其他七个儿子怎么想?”
游聿十分镇定道:“父皇息怒。儿臣听九门提督斯大人说,刺客武功极高,在城北一座破庙现身,冲破重兵包围逃掉了。事后儿臣派人去那庙里查探,结果,在倒塌的佛像后发现了一行血字。”
皇上一听是血字,奇道:“什么字?”
“——今上双亡者,有风散入林。意恐迟迟归。”游聿不动声色呈上誊写的纸条。皇上和皇后看了一看,均不得其解。
游聿又道:“父皇母后想必看出了,这是拼字加拆字的谜语。‘今上双王’,乃琴字。但留下这行字的人将王写作‘亡’,又暗指死者。两种意思,都是指游琴。”
皇上玩味了一会:“这留字的人倒很有趣~‘有风散入林’又怎么说?”
“回父皇,‘风散入林’,是将风字拆开,加上木的偏旁,乃‘杀机’。”
皇上眼珠一转,捋胡须念:“游琴有杀机。”他念完自个儿也明白了,面色一变怒道:“游琴不是死了吗,死人哪来的杀机?真能胡扯!那你再说——‘意恐迟迟归’是个什么意思!”
游聿沉默片刻,道:“‘意恐迟迟归’是《游子吟》。游子吟即‘姓游的儿子留’。”
皇后瞄着皇上,揣测:“姓游的儿子,就是陛下的儿子了。是谁呢?”
“朕的儿子,吃饱了撑着跑破庙里玩字谜的,那不明摆着是游麟吗~!”皇上怒气更甚道:“还果真如谣言,是游麟杀了人,逃到外面去了不成!”
“的确是三弟。”游聿从袖中掏出一支白色的翎羽,道:“此物也是在佛像后发现的,是三弟养的白孔雀身上的羽毛……三弟前些日子,将那孔雀的翎羽全拔掉了……没想到随身带着。”
皇上看了看,竟笑了:“朕认得,那白孔雀还叫游聿是吧~?”
游聿俊脸微红,有些尴尬,憋屈点头。
“看来,这行字,是游麟留给你的啊~”皇上把玩着白翎羽,慢条斯理问,“聿儿,你说这翎羽是在佛像后面发现的…朕且问你,那佛像,是个什么佛?”
“呃……是如来佛。”
皇上笑意深了几许:“聿儿,如来佛羽,如来弗语。麟儿这是叫你来了就看看,知道了别说出去。免得连累你~你俩幼时常玩猜谜,怎么这层,你就没猜到?啧,这下可好,定你个同党之罪,你也百口莫辩。”
游聿听得一震,伏首肃然道:“父皇明鉴,三弟何等机灵,他若想杀人,怎会选择自己殿中,又怎会留下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证据?儿臣以为,他遭刺客劫持,万般无奈留下此字,只为不让儿臣担心。儿臣…又怎忍胞弟受此不白之冤!”
“万般无奈~不白之冤?”皇上哼哼着重复一遍,将写字谜的纸条用力一握,那纸条竟在他掌间散作了碎屑,“朕看他是乐在其中、意犹未尽,巴不得出去撒欢尥蹶子。这事打住,甭再提。口说无凭,游麟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父皇…三思!”游聿明白,这个没心没肺的父皇,是要拿游麟息事宁人了。他只将头狠狠一磕,无论如何也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