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感受爱情,为了掩饰,也或是神的自尊,他选择了模仿,做一切普通世人会做的事情。
世人说,爱一个人会为她付出,倾诉对她的爱恋,他便温柔待瑶荷,即使在定云天之后瑶荷对他恨之入骨。他告诉天下人他对瑶荷不存在的爱恋,即使根本无人相信。
因为其他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所以他丧失心脏后仍然亲近瑶荷,自欺欺人地告知天下人他对瑶荷的“喜欢”。
是的,所以瑶荷痛恨他,痛恨他的虚伪,也痛恨他失去了心脏。
扶桑失神地看着司徒澈,月华落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银光,沐浴在圣洁之下的司徒澈微微偏过头来,收起了玩闹的表情。
“我是神。”
失去修为,ròu_tǐ凡身,单凭这一刹的风华,足以折取神明的桂冠。
与月同光,天下无双。
人格毁灭,神格取得绝对地位的,神。
“小扶桑,人界有一句话,应该是真理。”
“什么?”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眼睛,是没办法掩饰的。”对于凭借周围对同一件事来判断所应该表示出来的反应的,失去心脏的狻猊来说,更加敏锐。所以,他习惯性地看别人的眼睛,不是因为要施行摄魂术,而是,为了看清深藏眼眸的感情。
“感情,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眼睛。”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任何人,包括神。”
扶桑一愣,“神……?狻猊殿下,你知道睚眦殿下他对你……”
“小扶桑,你以后不要相信醉鬼的话,酒精只是麻痹神经,喝醉之后还是清醒得很呐。烂醉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啊……绝不是传言中沾酒必醉的神。”
他的表情不变,墨色眸子微抬,一双桃花眼流转着恬静柔和,唇边笑容淡然,他放下白玉瓷杯,声线平缓。
“我何尝不知,让睚眦神籍被废的人……不,神,是谁。”
他打了个响指,两人面前出现了另一副画面,那是在地府,和清尘仙君喝醉后的事情。
「清、清尘……你说,睚眦为什么会被废除神籍呢?」
阳曜搂住睚眦的脖子,低低地说,睚眦没有动,微侧着头注视着他。
「……他是不是入了魔啊?」见睚眦没有搭话,阳曜半睁着眼睛,袖中一闪,「早知他有废除神籍的一天,当初……就应该更狠一点,那个小鬼……可是把地火引出来了啊……」
睚眦背对着他,金眸凤目堪堪上挑,忽如其来的笑意融化了眼底的冬日白雪,声音低沉,含了千回百转的怜惜,能把人溺毙。
阳曜在睚眦看不见的角度,左手握着凤鸣短剑,闪动着寒光,只听睚眦轻轻地说:「若是此生有什么魔障的话,那必定与你有关。」
握在手里的刀刃,缓缓地收了起来。
画面消失,扶桑还愣愣地朝那个方向发呆。
别开脸的司徒澈,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见他的唇仿似嘲讽地勾起,“天下人都知道他迷恋我?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
他没想到的是,睚眦居然因此废除了神籍。
扶桑捂住了唇,不可置信地,脸色苍白,“殿下……你当时,竟想杀了睚眦殿下?”
“只要他点头,我就会下手。”司徒澈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声道:“虽然那时根本不知道曾经和睚眦做过约定,如果入魔就杀掉对方什么的,但是跟地府决斗时一样,我是想着,如果睚眦入魔,绝不可以姑息养奸,绝对要杀了他。”
无论什么时候,有没有约定,狻猊殿下,或是阳曜神君,都是相同的想法吧。秉承着正义,驱除妖魔邪道。扶桑垂下眸子,“原来,殿下是知道的……睚眦殿下对你的感情。”
瑶荷神女才会说,狻猊殿下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说睚眦废除神籍是因为犯罪,是撒谎;
说瑶荷更希望睚眦成神,是撒谎;
说睚眦是父神最引以为豪的儿子,是撒谎;
说羡慕睚眦征战沙场,是撒谎;
说睚眦因为监视他而亲近他,是撒谎;
说他和睚眦是水与火不能相容,是撒谎;
说从小喜欢瑶荷,在人间让相似的女子当做她的替身,是撒谎;
说睚眦被他打伤过,不会原谅他,是撒谎;
说睚眦不是神就与他无关,也是撒谎。
火红的花烛,如同他斑驳的发尾。他的温柔,他的笑容,都是致命的毒药。
“嗯……”司徒澈的眼眸覆上了一层阴郁之色,他深吸一口气,“所以,断绝他情感,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殿下当年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会受到那种可怕的惩罚?”扶桑看着他冰冷的表情,毫无心肝,毫无人性的,神。
或许,说讨厌高高在上的神,这句话是真的。狻猊殿下痛恨命运,他一心追求自由,可偏偏了解了永世失去感情的绝望。他羡慕睚眦,因为睚眦拥有他所没有的感情,还浓烈得降下地火。
他痛恨无论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感情的自己。
“犯了什么罪?谁知道呢。”他唇边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的心脏之于魔族,是反攻天界的利器,只要被捉住一点把柄,定云天的神就要让我把心脏交出去……我原本,就是神族统治天下的工具。”
扶桑凝视着他,见他连同眼眸也透着寒气,换了个话题:“殿下……瑶荷神女和睚眦殿下,对你来说,是相同的吗?”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