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为何,连他都忘了,曾与他做过那样的约定,在梦境中才回想起来。
他和睚眦的约定用十六个字可以概括:凡有不义,睚眦必报。倘若入魔,我必杀之。
因为曾经触犯了天道,他知道他自己是缺失了一些记忆的,这其中竟然也包括了与睚眦的事情,倒令人觉得惊奇。
偏偏与睚眦做了这么不可理喻的决定,让他在无依无靠的人界莫名地安定下来,也让他在离暗面前底气十足。
“小扶桑,睚眦为什么会下来。”见扶桑走到他身边,他低声问道。
“睚眦殿下对你,或许是不一般的。”扶桑拢了拢红袍,在池边坐下。
司徒澈垂下眸子,低笑着,“此事无关风月,睚眦是因为要监视我,才留在我身边的。”
“……监视?”扶桑有些发愣。
抬眼时,他换了一副神色,望向远方,唇边轻轻勾起,“离暗和我关系亲密,他入魔以后,睚眦身负监视我的任务。”
扶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殿下真是活该,瑶荷神女说得没错。”
说罢,也不顾司徒澈惊诧的神情,站起来拍拍下摆,飘飘然地走了。
……
在沈氏那边得到了许可,司徒澈又顺带从伙房带了些甜食给扶桑,才敢回房。
果然扶桑在跟社在打架。
“小扶桑,别生气了,过来吃些绿豆糕吧。”
扶桑一听,赶紧从兔子的身上下来,爬上凳子抓了一块往嘴里塞。边吃还边打量司徒澈,“殿下,扶桑觉得你应该不知道扶桑在气什么。”
“是啊。”
和扶桑互相交换了情报之后,扶桑、社和他三人达成了共识,并总结成以下几点:
1、睚眦是在阳曜下界后的第四天进入轮回的,按照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应该会在今年出现;2、同理,离暗派出的人也应该是在今年到达;3、国师很可疑;4、从人界离开只有两种途径,就是剿灭离暗集团或自杀。
“出现这样的状况,是神族和魔族共同作用的结果。”扶桑下来之前查了资料,跟某个仙人不一样,清楚业务,“当年与魔军相斗,即使魔族凶残,在以睚眦天君为首的神的进攻下,兵败如山倒。而魔族苟延残喘之际,离暗天君背叛了神族入魔,将剩余部队转移到人界来。”
兔子举手,“那神族为什么不趁机剿灭他们?”
“这个不清楚,也许因为离暗身份的关系……总之,魔族占领了人界,并以此为屏障,隔开了与天界的联系。”扶桑将所知的告诉两人,又拿了一块糕点塞到嘴里。
三人又聊了会,发展到扶桑和司徒澈一同在研究兔子社,最后扶桑考察过社的被窝,提出也要一个。
“扶桑要一个比他大的!”
司徒澈叹了口气,“你个头这么小,给你做个鸟窝吧。”
还以为扶桑的兽态是想象中的凤凰之姿,结果只有巴掌那么丁点,让他大失所望。
“殿下!扶桑的兽态才不是这样!”扶桑一眼看出他的不满,愤愤不平,“扶桑只是缩小了,一来节省法力,二来也好行动。”
“哦。”司徒澈说话间已经拿了个簸箕,往上面把布料一堆,样子差不多了。
“殿下!扶桑要生气了!”扶桑一看,气得毛都竖起来了。
最后千挑万选,扶桑还是妥协了,司徒澈让婢女做了个小木屋,里面垫上软软的丝帛,挂在墙上,扶桑才勉强点头。
晚上扶桑早早地就睡了,司徒澈心情不太好,照例在房顶发呆,社走了过去。
“神君,你在想什么?”
雪衣青年在他身边坐下,把手上的苹果递给了他。
“小扶桑呢?”他看了社一眼,接过了苹果,被小刀削得坑坑洼洼的。
“扶桑姐在房间里吃甜点,说外面太冷。”
司徒澈咬了一口苹果,“苹果倒是好吃,你削得太差了,还不如用法力。”
“神君你好烦……”
闭上眼睛,仰面躺在屋檐上,司徒澈笑了笑,“也只有在吃苹果的时候,才想起睚眦。”
社想了下,问道,“今天说起睚眦殿下下来人界,听神君提起他时,像是怨恨他似的。”
指尖触及右眼下的泪痣,司徒澈眯起眼笑了起来,嘴角也在明显上扬。但是,瞳孔中却附丽着……枯槁的神情。
“我当然恨睚眦。”司徒澈注视着天空,星光溢满了双瞳,“从小,我就恨他……明明是我的弟弟,法力比我高,和魔军抗衡的是他,有望继承青苍天君的是他,瑶荷喜欢的也是他。”
社看向他时,他已经垂下了眸子,“恨他的理由多着呢。”
恨他身惹红尘,降下地火;恨他死性不改,废除神籍;恨他不肯领情,随他下界。
还恨他,埋下了恐惧的火种,让他再也无法施展地狱业火。在地府和睚眦打斗时,睚眦教他运用力量,大概就已经明白了,阻碍地狱业火的,不是法力,而是他内心的恐惧。
因为曾经险些将睚眦打回原形。
他跟睚眦如同火与水,绝对不可相容。
“扶桑姐和我说过,瑶荷神女的事情……”社看着他,忽然笑笑,“我也觉得神女说的话,是对的。”
“她说什么了?”
见社摇头,司徒澈耸耸肩,不再强求。
“总觉得神君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太精神,以前的话好歹也会卖蠢撒娇……”雪衣青年见他坐起来,抱着膝盖看向远方,忽觉眼前的不过是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