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焚香炉的手不停摸着石碑一处,那里刻着一个标记,乍看与焚香炉使用的标记有点相似,外面也是一个圆圈,不过里面多了一个正方形,当中的字像绣花,我看不懂。
焚香炉用拇指反复搓着标记,好像这个标记对他别具意义。我看见他眼底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厌恶、愤恨、悲哀,许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双黑沉的眼变得锋利如刀。
而那把无形的刀子却又好像是握在别人的手上,深深扎入他的躯体中,他的脸上有着那种被伤害的痛苦神色。
我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面对他这种表情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我道:“你……是不是认得这个标记?”
他不出声,咬着唇,忽然面对石碑跪下来,深深磕了个头。然后,他站起来,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这座墓中什么也没有,也不会有传说中召唤阴兵的罗盘这种东西,这是某个人为了欺瞒众人之眼虚设的疑冢。”
我大惊道:“意思是,这个墓里没有安葬任何人?两副棺材都是空的?”
焚香炉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匆匆扫了几眼石碑上的文字。
大抵和独门独派说的那些传说差不多,记录的都是风水大师如何神通广大,召唤阴兵做法赈灾之类,还说他能操纵妖魔蛇蝎,是个法力超群的蛊师,因而村民又对他噤若寒蝉。他从未娶妻,独自居住在深山之中,孤僻自闭,极少与人交往等等。
这位风水大师的身份来历似乎是一个谜,无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当人们注意到他时,他就已经住在山中的一座木屋中,石碑上的内容把这位风水大师刻画得十分诡怪,还说那座屋子是建在一个山洞里的。
既然没有娶妻,那夫妻合葬自然说不通,棺材果然是用来骗人的?
我脑筋一转,抓住焚香炉道:“等等,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焚香炉皱了下眉头,我看出他此时的情绪十分糟糕,面上比往常更显得冷漠。
他甩开我的手,转过身去:“我想出去了……我在洞外等你们。”
“外面有蛇——”
我话还没出口,焚香炉已经一股脑儿钻进盗洞,消失了。
我又气又憋屈,只想满地跺脚,不知道这只死香炉怎么忽然间性情大变,也很恨他什么都闷着不说出来的脾气,让旁人像无头苍蝇被耍得团团转!
而我现在处境尴尬,想追出去又觉得不妥,不追又怕死香炉就这么跑了。要是他再度失踪,难道我又要翻遍半个地球去找他?
犹豫来犹豫去,我想这里有独门独派坐镇,想盗罗盘的也是他,墓中又没有机关,出不了什么事,而我呆在这里恐怕也无事可做,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
相通了这点,我便决定去追焚香炉。
可是当我刚要钻进盗洞,独门独派那边却叫起来。他要是嚷些别的东西,我也就当没听见了,可他偏偏喊的还是我在意的事。
独门独派一进墓室就绕着棺材转,而且他经验丰富,一看就看出两副棺有所不同,其中一副略高几寸,我还听到他嘀咕说这是子母棺,上为明棺下为暗棺什么的。
此时,他猛拍了下棺材板,大叫:“操你娘的,倒斗最怕师徒犯冲,怎偏偏被老朽遇上了!”
沈二一直围着阿灵问长问短,由于独门独派忽然吼了这么一嗓子,激动得有些骇人,他便凑过去:“老师傅,怎么了,什么师徒犯冲?”
“哎呀呀!这可真印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独门独派懊恼得捶胸顿足。
我心说,感情你还懂网络流行语?
他提到“师徒”二字,我马上听出“徒弟”指的不是我,既然如此,便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得不暂时将焚香炉搁下,忙把跨进盗洞的那只脚收回来。
我到独门独派身边,看了看棺。他们围着棺转了半天,竟没有动它。
我问:“怎么回事?”
独门独派摇着头说:“明棺已被人动过,老朽自个儿教出来的徒弟,手法自然清楚得很。唉!”他指着棺角上的刀痕给我看,“这是张小娃儿的手法,除了他,没人开棺下手这么犀利的哟!瞧,这里还有他封鬼的符,唉!都是老朽教他的,现在被他摆了一道!”
整副棺几乎看不出被动过,棺钉都还在,只有四角上留下一些刀痕,也极其细小,不仔细观察还不容易发现。
照此看来,恐怕棺钉都被锋利的刀片截断了,从而启棺。
棺四周有积水,水里浸了些烂掉的黄符。
我道:“张睿来过这个墓?”
独门独派点着头:“大概就是前脚后脚的事,就在这几日吧。他一个人进来的,走的时候恐怕匆忙,盗洞没封好,才让雨水渗了进来。”
原来如此。
我安慰独门独派:“师傅,我明白你懊恼什么,你想盗的墓,却被张睿抢先了,不过张睿不是贪财的人,最多……就跟师傅一样,拿了个招魂罗盘吧。而且我想,师傅如果问他要,他不会不给。”
不过张睿为什么要来倒这个斗?这个问题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焚香炉说过,墓是空墓,罗盘什么的都不会有,张睿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空手而归?
“唉!好你个兔崽子,下手到是快!”独门独派指着棺材气恼不已,“走,出去吧,这里该有的,怕是都被张小子摸去了,待为师改日去趟苏州问问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