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那女子仍是自顾垂着头,便柔声道:“你很害怕我么?”
吴雪嫣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江怀柔心中叹息,壮起胆子上前握住她发抖的手,“朕和你差不多年纪,不会吃人也不会乱发脾气,下个月我们便成亲了,你用不着如此拘束。”
吴雪嫣细声道:“嗯。”
江怀柔见她一身白衣,缩着肩膀身形俞显娇小,想到自己以后将成为她的依靠,莫名多了些温柔,“你放心,朕一定会对你好的。”
女人默了良久,又轻不可闻的嗯上一声。
回宫路上江怀柔一直在同井岚说个不停,“看她那幅样子,把我也担心的要死,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相处才好。不过性子倒是挺可爱,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礼物。看,这是她亲手绣的香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女子的礼物呢。下次我也一定回送些东西给她,井岚,你说我该送她什么礼物呢?”
“属下不知。”
江怀柔看了看他的脸色,不敢再多问。
“陛下!您可回来了,可曾遇上毓亲王?”江怀柔刚踏进玉清宫,杜英便喜滋滋的迎上前来问。
“啊?辉容来过了?”他下意识的紧张。
“是啊,陛下前脚走毓亲王后脚便来求见,奴才不敢隐瞒,便将陛下行踪如实相告。奴才……这次是不是又做错了?”
杜英是老皇帝的心腹,却是看着江怀柔长大,平时对其诸多照顾,为人虽然稍微有些木讷,心底却是极好。
那白辉容岂不是知道自己去丞相府的事了?算,由他去吧。
江怀柔捏着泛疼的额角道:“无妨,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朝堂闹剧依旧,难得的是那帮人看在他即将大婚的面子上不再来烦,几股势力明争暗斗耍耍嘴皮倒也维持一时平静。
七月初七,江怀柔大婚前的第三天。
傍晚时他和井岚准备简衣出宫,杜英却飞奔跑来急报,“陛下,毓亲王殿外求见。”
平常请他不来,如今他倒是隔三差五便来主动求见,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江怀柔一脸动容,待看了看四周一片大红新房布置却咬牙道:“你告诉他,朕歇息了,不方便召见。”
杜英意外的看着他的打扮,“皇上,您这是……。”
“让你去就去,管那么多做什么!”江怀柔白他一眼。
事情既已到了这种份上,又何必再做无谓的纠缠?
井岚替他整了整发冠,“皇上此番回绝,那人今夜想必要难以入眠了。”
白辉容性格自负高傲尽人皆知,如今遭遇江怀柔第一次拒绝,猜也能想得出他此刻有多大火。
“陛下……,”井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动作突然顿住,“其实民间灯会没什么稀奇的,比不得宫中好看。外面鱼龙混杂,一定不能让影卫离的太远。”
“嗯啊,就是想看热闹而已,可惜你身体不适不能一同前去。”江怀柔顺手将夜池送来的一支凤钗揣入袖中,看着井岚虚白的面孔摇头,“我这是第一次见你生病,怎么吹会风就着凉了?真是的。”说罢伸手拭他额头,“唉呀,好烫!杜英,速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赶来,诊治后道:“皇上不必担心,井大人只是一时着凉,待小人去煎贴药服下,发些汗便好。”
“果真如此么,”江怀柔将信将疑道,将浸湿的帕子搭到井岚头上,“井岚可是从来不生病的。”
井岚低咳,“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一点病不生?没有什么要紧的,皇上还是早去早回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去?不去了,不去了!”他泄气的甩开腰带。
井岚道:“陛下忍心让吴小姐久等?”
“有什么不忍心的,井岚都病了,我还有什么心思去玩。杜英!派人去跟丞相府说一声,朕有事耽误,今晚就不过去了。”
“皇上!”井岚冲他摇了摇头,“不可任性。”
“可是……。”
井岚目光暗了下去,道:“去吧,陛下一言九鼎不能随便失信于人的,多带些人,千万要注意安全。”
怀着对井岚放心不下,江怀柔却最终还是去了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显得格外清冷,吴丞相笑眯眯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七巧节,满城年轻男女都香脂河投放花灯。老夫见府上一干奴才无心侍候,索性让他们放了假,外去玩耍去了。”
江怀柔眼睛一亮,“是么,那香脂河岂不是很热闹?”
“那是自然……啊不,皇上,皇上,不可,不可啊!皇上,皇上,您要是有个好歹,要老臣如何跟太后交待啊,皇上!皇上!”
江怀柔嫌他啰嗦,拉着吴雪嫣逃窜出门。
“真看不出,你爹话还挺多,平常在朝上一向保哲保身都不轻易开口。”江怀柔气喘吁吁道,转脸看她竟然呼吸深稳,奇道:“你竟然不累?”
吴雪嫣摇头,“小女偶尔习武,身体尚可。”
虽然此话并无它意,听在江怀柔耳中却是讽刺了,擦着汗道:“朕身体不太好。”
“小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