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让人退下,从袖中掏出蜡丸一枚,捏碎后将里面液体倒入江怀柔口中,“看他今晚行为,倒不似是个薄情之人,也不枉你对他一番心意。”
江怀柔慢慢睁开眼睛,“那又如何,如果他知道我没死,早晚也会亲自杀了我。”
南烛奇道:“他先是孤身去天牢救了白辉容,然后又返回宫来找的你,你们三个……究竟是什么纠葛?”
“井岚是白辉容安插在我身边的耳目,我年少无知时……曾经做下错事害他被灭了满门。”
南烛恍然,“难怪他对你感情如此复杂。”
知南烛并不是良善之人,却轻易放走到手的肥肉,江怀柔不解道:“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只因他在来看你之前,便已救走了白辉容。此番回来,想必白辉容已经安然离开,既然人追不回来,我何不给他们做个顺水人情?更何况……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他们回到月华情形会更有趣。”
“我也相信会很有趣。”江怀柔将头低在一片阴影下看不清表情,用手反复摸索淤青的手腕,试图抚去方才井岚残存下的余温。
井岚走的第二天夜晚,江怀柔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却听到嘎吱一声,竟从窗户处滑进来一个人影来。
“有刺……。”客字被噎在喉咙里,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极轻道:“是我。”
这声音……江怀柔靠近了看,只见一片漆黑中那人星眸如电,似笑非笑的吩咐,“起来跟我走。”
江怀柔匪夷所思道:“你在做什么?”
一个皇帝,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竟然学小贼翻窗户?
南烛随手扯了一件衣服辟头抛过来,“私奔。”
直到一路有惊无险出了宫门,江怀柔还止不如心跳如雷,“你身手好厉害。”
月光下南烛双手抱在胸口,笑眯眯的看着他,“除此之外呢?”
江怀柔犹豫了下,“你莫非跟井岚师出同门?我看你们轻功起式相差无几。”
南烛道:“他那招叫什么名字?”
“逐风。”这是井岚独有的招式,江怀柔曾开玩笑过,即使在一百个蒙面人中间,只要施展轻功,跑的最快最潇洒的那个便一定是井岚。方才南烛所使的,起式简直是一模一样,这令江怀柔颇为疑惑。
“不要乱想了,我跟他一点都没有,”清冷街道上南烛大步流星朝前走,“跟上。”
江怀柔这才悄悄安心,略显吃力的跟上去,“我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却要像小偷攀城翻墙?”
“朕早说过要出宫走走,那帮愚臣死活不肯,只好便衣微服了。”
江怀柔张唇无语,半晌才从齿缝中挤出轻不可闻的两个字,“疯子!”
虽说江怀柔不敢苟同南烛的做法,却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出宫。
大街上冷冷清清,偶闻几声鸡鸣犬吠,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一条人影。
江怀柔体力甚差,不消多时便被拉下好长一段,正当他泄气的准备停下来休息时,南烛却退了回来。
“走不动了么?”
江怀柔连连摇头,却是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想挪了。
南烛等了片刻,见他依旧气喘吁吁的模样,便道:“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出城,不然被发现就糟糕了。”
“呼,不……不行,我走不动了。”江怀柔索性靠在路旁树上。
南烛忽然道:“等下我要去东宁。”
东宁?江怀柔身上热气瞬间褪了个干净,“去东宁?!”
“出了城,我要去东宁。至于你……想去便尽快跟过来。”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
东宁!江怀柔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终于在南烛快要消失时,咬紧牙关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天色微亮时,两人一前一后顺利出城。
直到出了郊外,江怀柔看到小道旁拴着早已准备好的马匹,才从心底感慨起此人雷厉风行且心思缜密。
即便如此,百密一忽的南烛也未曾想过江怀柔居然不会骑马。
“我自幼身体虚弱……。”
南烛微微点头,未置一词便捡了些石块放入马鞍搭袋中,然后放马朝西而去,自己则同江怀柔骑马朝东。
混淆视听江怀柔是知道的,只是不懂他为何在马上放那些石块。
南烛勒马观望城楼,笑道:“我手下有几人擅长追踪术,单凭马蹄足迹便可判定马上有几人,体重如何。”
江怀柔道:“那我们共乘一骑……。”
“无妨,至少在今天落日之前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你,更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一起。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跟我去东宁?”
“去。”
南烛道:“不怕我利用你或中途杀了你?”
江怀柔一怔,反问道:“你会么?”